第193章 唱首歌给你听(2/2)
她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鼓起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勇气,声音微微发颤,却清晰地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
“你真的会写歌吗?”
话一出口,她就屏住了呼吸,连脚步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方野停下脚步,侧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沈繁星。
月光和路灯交织的光线下,他能清楚地看到女孩仰起的脸上,那双总是盛着怯懦的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一种混合着好奇和期待的光芒。
他知道沈繁星问出这种问题,需要莫大的勇气
“是千瓷让你问的?”
“不,不是的!”沈繁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是...是我自己想问的。”
刚刚退下去一点的红晕再次席卷而来,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粉色。
沈繁星怕方野不信,又急急地补充,声音却越来越小,几乎要埋进胸口。
“我...我就是有点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看着眼前这个连解释都透着一股笨拙的真诚,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的女孩,方野不由笑了起来。
他没想到沈繁星会主动问这个。
“我写的歌很一般。”方野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不过,我有朋友写的歌还不错。千瓷说的可能是我朋友写的歌。”
沈繁星“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心里却有点说不清的失落。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小声了一句,“你写的歌也一定很好听。”
“想听?”
沈繁星的眼睛倏地睁大了,里面瞬间迸发出的光亮,比头顶的路灯还要耀眼。她似乎忘了所有的害羞和矜持,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方野停住脚步。
沈繁星没料到他会突然停步转身,差点撞上他,吓得往后缩了半步,惊慌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夜晚的街道空旷,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车声。
路灯在他们头顶洒下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交叠在一起。
方野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还不算太晚。
没再多说什么,他干脆地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沈繁星还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方野突然折返的背影,大脑一时没转过弯来。
怎么往回走了?
方野走出几步,发现身后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便停下脚步,回过头。
看到沈繁星还像只迷路的小鹿一样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地望着他,那双大眼睛里满是茫然。
他有些无奈,又觉得有点好笑,朝她抬了抬下巴,“走啊。”
沈繁星这才反应过来。
方野这是要带她回基地,弹给她听?!
巨大的惊喜如同烟花般在沈繁星的脑海里炸开,瞬间驱散了所有的茫然。
小小的脸上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笑容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只有快要溢出来的欢喜。
“嗯!”她用力应了一声,立刻迈开步子,小跑着追上了方野,乖乖地跟在他身侧。
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
路灯将他们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拉长,又缩短。
夜晚的风好像也变得温柔起来,轻轻拂过沈繁星发烫的脸颊和飞扬的发丝。
两人默默往回走,谁也没有再说话,但气氛却并不尴尬。
一种奇异的静谧笼罩着他们,仿佛共享着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沈繁星的心跳依旧很快,但不再是紧张的乱跳,而是一种充满期待的鼓动。
再次站在熟悉的基地门前,看着方野掏出钥匙,熟练地打开门,按亮玄关的灯,沈繁星有些恍惚。
明明才离开不到半小时,却好像隔了很久。而这次回来,意义完全不同。
“上楼吧。”方野侧身让她先进。
“嗯。”沈繁星小声应着,踩上咯吱作响的楼梯。
二楼音乐室的门虚掩着,里面还留着方才众人离去时的样子。
几把椅子随意摆放着,乐谱散落在小茶几上,宋千瓷的鼓棒还搁在鼓面上。
方野走过去,把鼓棒收到鼓架旁的盒子里,然后走到墙边的吉他架前。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目光在几把吉他上扫过,最终取下了那把原木色的民谣吉他。
吉他的颜色温润,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拎着吉他,走到音乐室中央,那里还摆着两个高脚凳。
随后他随手将其中一个往旁边挪开了一点,然后自己在另一个凳子上坐下,将吉他横放在腿上。
沈繁星站在门口,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坐哪里,又怕打扰到他。
“坐。”方野指了指他刚才挪开一点的那个高脚凳,言简意赅。
沈繁星连忙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在凳子上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个等待老师上课的认真学生。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方野身上,落在他握着吉他的手上,不敢对视,但又忍不住看向方野的脸。
方野没有立刻开始。
他先是随意地拨弄了几下琴弦,校准着音准。
清脆的音符在安静的空间里跳跃,每一声都轻轻敲在沈繁星的心上。
调好了音,方野的手指按住琴颈,拇指轻轻划过最粗的那根弦,发出一声低沉温柔的嗡鸣。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沈繁星。
沈繁星正紧张地望着他,接触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我得想想唱哪首。”方野说道。
沈繁星立刻用力点头,幅度大到马尾辫都在脑后轻轻晃动。
她不敢出声,生怕打断方野的思绪,只用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一直看着方野。
方野看着她这副全身心投入等待的模样,哑然失笑。
他重新垂下眼,目光落在吉他的琴弦上,右手手指悬在音孔上方,轻轻敲击着面板,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寻找着节奏和感觉。
沈繁星几乎忘记了呼吸。
整个世界仿佛都收缩成了这个小小的房间。
窗外深沉的夜色,远处模糊的车流声,甚至时间流动的痕迹,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她的眼里只剩下眼前抱着吉他的方野。
她知道,接下来将要响起的,或许是她从未在任何地方听过的旋律。
可能是他口中那位“朋友”写的歌,也可能就是他自己的。
但无论哪一种,都只在此刻,只为她一个人响起。
沈繁星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悦,她从未被如此郑重地对待过。
仿若她那份小小的期待,是值得被认真回应的宝贵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