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槐安宅的晨光暖(1/2)
晨光彻底铺满青石板路时,金色的光线像融化的蜜糖,淌过每一道纹路,也淌过画室窗棂上的雕花。陈念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画笔,指尖还沾着淡淡的金粉。他搬来一张木凳,踮着脚将那幅描着三人身影的画小心地挂在画室最显眼的位置——正对窗的那面墙。
退后两步打量,画纸上的金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将沈砚周身的微光、婉娘温柔的笑意,还有他自己眉眼间的欢喜,都衬得鲜活起来。整间屋子被这金光染得暖融融的,连空气里漂浮的尘埃,都像是裹着一层蜜糖。
陈念看着画,嘴角的笑意藏不住。他抬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昨夜熬了一整夜,此刻骨头缝里都透着倦意,可心里却是满满的踏实。他想起那些魂灵看到画时的模样,想起囡囡哽咽着喊“娘”的声音,想起那个庄稼汉魂灵看到麦田时眼里的光亮,只觉得这一夜的疲惫,都值了。
灶房里传来的动静,早已飘出了香气。婉娘已经在那里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烟囱里冒出的青烟袅袅娜娜,与槐安宅的晨雾缠在一起,像是一幅流动的水墨画。锅里的小米粥咕嘟作响,浓稠的米香混着蒸笼里槐花糕的甜香,丝丝缕缕地钻出来,勾得人胃里发空。
婉娘系着素色的围裙,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长长的木勺,轻轻搅动着锅里的粥。火光映着她的侧脸,柔和的轮廓里,满是岁月沉淀的温柔。她是槐安宅的地灵所化,守着这座宅院千年,熬了千年的粥,蒸了千年的槐花糕,等着一批又一批迷途的魂灵。
而忘忧湖边,沈砚正静立着。他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衣袂被晨风吹得微微摆动,周身的微光比昨夜淡了些,却依旧沉稳如松。他垂着眼,指尖微动,一缕极淡的阳气顺着湖面铺开,像是一层透明的纱。
湖水清澈见底,游鱼倏忽来去,甩着尾巴搅碎了水面的光影。昨夜残留的最后一丝阴气,被这化神修士的指尖之力涤荡得干干净净。沈砚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长衫的纹路在水里轻轻晃动,他的眉眼平静无波,竟让人看不出半分修士的凌厉,只余下温润平和。
千年的时光,磨去了他一身的戾气。曾经的他,是那个在元婴期遭人暗算、险些丧命的修士;是那个靠着《阴息纳阳诀》一步步走到化神境的强者;是那个手握朱砂笔、斩尽世间恶魂的守护者。可如今,在槐安宅的晨光里,他只是一个守着宅院的人,守着一碗粥,守着一个少年,守着一份人间烟火。
“沈砚哥,婉娘喊我们吃早饭啦!”
陈念的声音从画室门口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像一颗石子,投进了这静谧的晨光里。他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倦意,可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沈砚抬眸,看向那个朝自己挥手的身影,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他缓步走过去,看着陈念蹦蹦跳跳的模样,忽然想起千年前的自己。那时的他,也曾这般鲜活过,也曾在阳光下肆意大笑,后来历经杀伐,才磨去了一身棱角。是槐安宅的烟火气,是婉娘的热粥,是陈念的笑容,让他重新拾回了那份久违的温暖。
饭厅的木桌上,早已摆好了早饭。冒着热气的小米粥,晶莹剔透;一盘槐花糕,白里透红,上面还撒着细碎的白糖;旁边还有一碟腌得脆爽的萝卜条,红的红,绿的绿,看着就开胃。
婉娘给陈念盛了满满一碗粥,又往他碗里夹了两块槐花糕,眉眼间满是心疼:“多吃点,补补身子,昨夜熬得太狠了,看你这眼底的红血丝。”
陈念捧着碗,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吃得不亦乐乎,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婉娘做的槐花糕,天下第一好吃!比城里那些糕点铺的都好吃!”
婉娘被他逗得笑出声,眼角的皱纹都跟着柔和起来,她伸手点了点陈念的额头:“你这孩子,就会贫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沈砚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喝着粥。他早已不食人间烟火,这些食物于他而言,不过是红尘点缀。可他喜欢看陈念和婉娘吃饭的模样,喜欢听碗碟碰撞的叮当声,喜欢闻这满屋子的饭菜香。这些细碎的烟火气,是他守了千年的意义,是他在漫长岁月里,寻到的唯一的慰藉。
正吃着,陈念忽然想起什么,放下碗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砚,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宝贝:“沈砚哥,昨夜你击退厉鬼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厉害?那魂火是不是像烟花一样好看?”
他早就想问了,昨夜忙着给魂灵画画,竟忘了问这个。他想象着魂火燃烧的模样,赤色的火焰,应该比中元节的烟花还要绚烂吧?
沈砚放下勺子,想了想,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斩邪的凌厉:“魂火是赤色的,烧起来的时候,比烟花更烈。那些厉鬼周身的戾气越重,魂火便烧得越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魂飞魄散了。”
“哇!”陈念的眼睛更亮了,一脸期待地看着沈砚,“那我下次能不能看看?我还没见过魂火呢!”
婉娘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佯怒道:“净想些有的没的,那是斩邪的魂火,有什么好看的。万一伤着你怎么办?”
陈念捂着额头,嘿嘿一笑,又扒了一大口粥,嘴里嘟囔着:“我就是好奇嘛……”
沈砚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其实知道,陈念不是真的想看魂火,他只是想靠近自己的世界,想知道自己守护这座宅院的模样。
吃过早饭,陈念挽着袖子就要去洗碗,他觉得自己昨夜添了不少麻烦,总得做点什么。可婉娘却把他推到一边,手里拿着抹布,不容置疑地说:“去去去,你昨夜没睡好,去院子里晒晒太阳补觉去,碗我来洗。”
陈念拗不过她,只好乖乖地走到院子里。老槐树下的摇椅,是婉娘特意为他准备的,铺着柔软的棉垫。他躺上去,摇椅轻轻晃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像是一首温柔的摇篮曲。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暖融融的,倦意瞬间涌了上来。他闭上眼睛,听着婉娘洗碗的叮当声,听着沈砚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听着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弧度。
真好啊,他想。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颠沛流离,没有孤独迷茫,只有阳光,只有槐花,只有身边的人。
不知睡了多久,陈念被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惊醒。他睁开眼,看到沈砚正站在摇椅边,手里拿着一件薄毯。晨光落在沈砚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周身的微光与阳光融为一体,温柔得不像话。
“风大,盖着点。”沈砚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他的好梦。他弯下腰,将薄毯轻轻盖在陈念的腿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陈念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接过薄毯裹在身上,看着沈砚手里的书,好奇地问:“沈砚哥,你看的是什么书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