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浮尘图谱（1/2）
浮尘印在掌心微微发烫，那股温热不似仙力灼烧，反倒像有无数细碎的执念在印纹里穿梭、碰撞，顺着指尖的纹路一路蔓延，钻进血脉深处，与沈砚体内的契约之力隐隐共鸣。
他指尖摩挲着印面凹凸不平的云纹，指腹划过之处，能清晰感受到那些刻痕里藏着的斑驳岁月——这枚印玺绝非寻常宗门信物，云尘长老掷出它时那句“此印能辨仙域真幻”的叮嘱，此刻在耳边愈发清晰。此前与尘卫厮杀时，那些被浮尘印强行吸纳的规则碎片，正顺着血脉缓缓流淌，在他识海深处勾勒出一幅朦胧的轮廓，像是被浓雾笼罩的山峦，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却又透着一股撼人心魄的力量。
帐外的风卷着尘沙呼啸而过，拍打着简陋的帐幕，发出“呼呼”的声响，帐内的烛火被吹得摇曳不定，将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粗糙的石壁上，忽明忽暗。
“这印……不对劲。”
苏清瑶的声音清冽如泉，打破了帐内的沉寂。她缓步走上前，素手轻拂过印边，指尖触到一处极浅的刻痕，那刻痕隐在繁复的云纹之间，细如发丝，若非她精通平衡之道，对世间万物的细微力量波动格外敏锐，根本无从察觉。指尖触碰到刻痕的刹那，一股极淡的尘力顺着她的指尖钻入体内，却并未像外界的尘埃那般疯狂吞噬仙力，反而像是一股清泉，在经脉里缓缓游走一圈，便消散无踪。
“寻常宗门信物，断不会藏着如此驳杂的规则气息。”苏清瑶收回手，眸中闪过一丝深思，她望着沈砚掌心的浮尘印，轻声道，“这印里的力量，与浮尘仙域的尘埃同源，却又截然不同——它像是尘埃的本源，纯净，却又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生机。”
阿蛊蹲在一旁的石凳上，两条细腿晃悠着，百无聊赖地戳着桌案上的一块残饼。金蚕蛊从她袖中探出脑袋，通体金黄的蚕身泛着莹润的光泽，细小的触须颤巍巍指向沈砚掌心的浮尘印，竟发出一阵欢快的嗡鸣，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喜爱的事物。
“这玩意儿里的东西，和谷里的尘埃是一伙的。”阿蛊歪着头，指尖逗弄着金蚕蛊的触须，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金蚕说，这里头有‘源头’的味道，比炼尘炉里的尘晶纯多了，闻着就让它馋得慌。”
铃央盘膝坐在另一侧的蒲团上，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仙道神光，却刻意收敛了锋芒——在这浮尘仙域，太过炽烈的力量只会引来尘埃的疯狂反噬，这是他们踏入此地后，用数次险境换来的教训。她双目微阖，神光在周身流转不息，此刻却突然睁开眼，眸光落在沈砚身上，微微一动：“你识海里的虚影，清晰了。”
沈砚闻言，心头微动，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识海之内，原本一片混沌，此刻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层层涟漪。那些此前涌入识海的规则碎片，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纷纷朝着中央汇聚而去，原本朦胧的轮廓，在碎片的不断堆砌下，正缓缓舒展，像是被风吹开的卷帛，一点点露出真实的模样。
那是一幅残破的图谱，以银白色的光芒勾勒而成，悬浮在识海的虚空之中。图谱上的线条断断续续，像是被利刃斩断，又像是原本就残缺不全，却依旧能清晰地看出，那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疆域，与他们脚下的浮尘仙域别无二致。
残破的线条在黑暗中亮起微光，勾勒出九处截然不同的地域：有风卷尘沙、乱石穿空的峡谷，峡谷中央，一团灰褐色的光芒熊熊燃烧，周遭的风刃像是受到了牵引，疯狂地朝着光芒汇聚；有弱水沉浮、碧波荡漾的深渊，深渊之下，一团幽蓝色的光芒静静蛰伏，水面上的涟漪层层叠叠，却始终无法靠近那团光芒分毫；有烈焰蒸腾、热浪滚滚的洞窟，洞窟深处，一团赤红色的光芒肆意翻腾，周遭的火焰像是臣服的臣子，恭敬地环绕着光芒跳跃；还有一片被迷雾笼罩的汪洋，一片被冰雪覆盖的荒原，一片被瘴气弥漫的丛林……
每一处地域的中心，都有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尘力，宛如星辰般熠熠生辉，散发着睥睨天下的威严。
“是地图。”
沈砚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图谱上的九处地域，正是浮尘仙域的核心所在。他将浮尘印往空中一抛，印玺悬于半空，原本黯淡无光的印面陡然爆发出万丈银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银光之中，那幅藏在识海深处的残缺图谱，竟投射在帐内的虚空之上，将整个帐幕照得亮如白昼。
“或者说，是浮尘仙域的命脉图。”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伸手指着虚空之上的图谱，目光灼灼地望着三人，“这浮尘仙域看似混乱无序，实则处处暗藏玄机，而这九处地方，便是玄机的核心。”
虚空之上，九处地域的光影明灭不定，每一处都与周遭的尘埃海格格不入——外界的尘埃，以吞噬仙力、破坏规则为乐，而这九处地域的尘力，却并非吞噬、压制，而是如渊渟岳峙般凝聚，自成一方规则，仿佛是这片天地的定海神针，支撑着整个浮尘仙域的运转。
沈砚指着光影中最耀眼的九团尘力，一字一顿，声音铿锵有力：“这九处地方，便是浮尘仙域的尘源。”
“尘源？”
铃央眉峰微蹙，她缓步走到图谱下方，眸光落在其中一处烈焰蒸腾的洞窟上。洞窟的光影栩栩如生，仿佛能透过虚空，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浪。她下意识地运转体内的仙道神光，一缕极淡的神光从指尖溢出，与洞窟的光影遥遥相触。
就在神光触碰到光影的刹那，洞窟中心的赤红色光芒猛地一亮，一股炽热的力量顺着神光，径直涌入铃央的体内。那股力量不似寻常火焰那般灼人，反而带着一股温润的淬炼之力，所过之处，经脉里的仙力竟变得愈发凝练。铃央心中一动，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此地的尘力……能滋养信仰？”
她修炼的是仙道神光，以信仰为基石，而这烈焰洞窟的尘力，竟能直接滋养信仰之力，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修炼圣地。
“不止。”
沈砚抬手，指尖点在图谱上的风蚀谷光影上。指尖落下的刹那，风蚀谷中心的灰褐色光芒剧烈震颤，一股狂暴的力量扑面而来，仿佛能将世间万物撕裂。沈砚不为所动，继续道：“这浮尘仙域的规则，看似混乱无序，实则皆由尘源生发。风蚀谷的尘源，掌控着域内的‘力’，世间所有的力量波动，皆由它而起；弱水渊的尘源，执掌着‘平衡’，域内的阴阳调和、强弱制衡，皆在它的掌控之中；烈焰窟的尘源，主宰着‘淬炼’，无论是仙力、信仰，还是执念，经过它的淬炼，都会变得愈发纯粹。”
他的指尖依次划过其余六处尘源的光影，每点一处，那处的光影便会剧烈震颤，散发出截然不同的力量波动：“迷雾汪洋的尘源，主‘隐匿’；冰雪荒原的尘源，主‘冻结’；瘴气丛林的尘源，主‘侵蚀’……这九处尘源，分别掌控着浮尘仙域的九种核心规则，合在一起，便是这方天地的运转根基。”
他话音未落，虚空之上的图谱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九处尘源的光影竟齐齐射出一道细如发丝的尘力，如游龙般穿梭虚空，最终尽数汇入悬浮在空中的浮尘印中。
嗡——
浮尘印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印面之上，那些原本黯淡的云纹，此刻竟亮起了银白色的光芒。一股浩瀚的信息洪流，顺着浮尘印，径直涌入沈砚的脑海之中。
那是关于尘源的秘密——域主之所以能掌控浮尘仙域，正是因为他手握九处尘源的控制权，以尘源之力，压制整个仙域的生灵，抽取他们的仙力，转化为尘晶，以此换取自身力量的提升。而炼尘炉，不过是域主掌控尘源的工具，真正的核心，从来都是这九处尘源。
沈砚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闪过一道明悟，他猛地抬头，沉声喝道：“掌控尘源，便能掌控仙域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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