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老子不叫,门自开了(1/2)
黄绸在晨风中微微鼓动,像一面未曾降下的战旗。
王城大殿之内,百官垂首,呼吸凝滞。
选择之瓮静立中央,铜壁冷光如霜,仿佛隔绝了人间烟火。
帝王端坐龙椅,指尖轻叩扶手,目光沉沉落在那瓮上——今日,他要借这千年神器的“共鸣”,昭告天下:“天授律令,不可违逆。”
宰相上前一步,声如洪钟:“请瓮示道!”
无人应答。
殿内死寂。连烛火都仿佛冻结。
“再请!”宰相怒目圆睁,声音陡然拔高,“天命不显,岂容渎神?若此器无灵,便当熔为废铜!”
两名力士已抬锤在侧,铁衣铿然作响。
就在此刻,一名老宦官缓步而出。
他佝偻着背,白发稀疏,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已伸手,指尖轻轻拂过瓮身,低语道:“你不是不答……是不愿答吧?”
话音落,殿心地面忽泛银光。
一股清泉自瓮底汩汩涌出,细流蜿蜒,竟不沾尘埃,在玉砖之上汇成一池涟漪。
水波微荡,倒影浮现——
不是帝王冕旒,不是百官朝服。
而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蹲在集市角落,盯着摊前刚出炉的面包,右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回。
他眼中挣扎,嘴唇翕动,似在问自己:“拿吗?”
满堂哗然。
有人惊退半步,有人失声叫破。
那不过是个偷食未遂的凡童,怎会映入通天神器?
但更令人窒息的是,谁都知道——这不是幻象。这是“选择”本身。
帝王僵坐不动,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曾想以“天授”压服异议,用“神谕”统一人心,可如今,神器所见,竟是最卑微处的那一念动摇。
它不在庙堂之上,而在街头巷尾;不问江山社稷,只问一块面包该不该偷。
良久,帝王缓缓闭眼,挥手:“撤……草案。”
群臣愕然,却无人敢言。
那一夜,沈辰并未入宫。
他在村塾外站了很久,看那束从云隙坠下的光,如何照亮一张空白纸页。
他知道,有些门不必撞开,有些话不必说出。
真正的变革,始于对“是否该问”的迟疑。
而此刻,他只觉心口一震,仿佛某种古老频率正悄然接通。
与此同时,江上烟雨朦胧。
白璃立于舟头,素衣飘摇。
两岸百姓举灯相送,点点灯火映在江面,宛如星河倒悬。
他们称她为“守灯人”,说她是乱世明焰,是灾厄中的心灯。
可她只想走。
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喉咙像被无形之手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
起初以为是风寒,继而察觉不对——这不是失语,是“世界不允许她说”。
她猛然醒悟:当一人被奉为象征,她的声音便不再属于自己。
百姓需要的不是她的告别,而是她的存在本身。
哪怕沉默,也是承诺;哪怕离去,也被视为坚守。
于是她不再挣扎。
她放下竹杖,轻轻一点江心。
刹那间,江面波纹骤变。
那些散乱的灯火倒影开始自行移动,如同有看不见的手在书写。
光影错落,竟拼出一行行歪斜却清晰的文字:
“我们不需要守灯人,我们只想照亮自己。”
白璃怔住,泪涌而出。
她终于明白,真正的传承,不是接过火炬,而是教会所有人点燃自己的光。
她松开执念,任心灯之火自掌心逸散,化作万千萤火,随风飞入千家万户。
每一盏,都不再依赖她。
而在西境荒原,秦九霄蜷身于破庙之中,梦里尽是赤土焦骨,亡魂列队无声。
他们不哭不闹,只是齐声问道:
“你还记得那晚踩碎的门槛声吗?”
他惊醒,冷汗浸透衣襟。
门外月色如霜,一名青年跪伏阶前,抬头时眼中有恨,却无杀意。
“我是当年村中遗孤。”青年递上一块旧木牌,“我娘临终前说,恨是块石头,背久了会弯腰。这块牌……刻的是‘我还活着’。”
秦九霄颤抖着接过。木纹粗糙,字迹拙朴,却重如山岳。
他本该谢罪,或赴死赎愆。可青年已转身离去,背影没入夜雾。
次日清晨,他将木牌钉在庙门之上,转身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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