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活着的人,不跪着写命(2/2)
这不是功法,不是神通,而是一份契约——人类与自身存在的契约。
就在这一刻,秦九霄猛然抬头。
“三十战卫,随我升空!”
他一声怒吼,残存的三十名战卫齐齐腾空而起,人人自碎本源,以精血为引,将“人律脉冲”层层放大。
他们的身体在高空中化作一道道燃烧的轨迹,组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催化连锁阵”。
目标——织命者手中的“法则之笔”。
那支笔,象征着书写宇宙常数的至高权柄,此刻却在人律之火的冲击下剧烈震颤。
笔尖铭文一块块剥落,如同朽木崩解。
“你们……竟以情绪为燃料,点燃了因果逆流?”织命者第一次后退一步,长袍猎猎,声音中竟有了一丝动摇。
而下方,无数原本昏迷或濒死的修士,忽然睁开了眼。
他们体内的灵力,开始自发共振。【天条崩解,群起断链】
十二道地脉封印炸裂的瞬间,玄天大陆仿佛被一柄无形巨斧劈开。
地脉深处沉睡已久的原始灵气如怒龙出渊,冲天而起,化作十二道贯穿云霄的光柱。
每一道光柱中都缠绕着断裂的锁链残骸,像是远古巨兽挣脱了千年的枷锁,发出无声却震彻灵魂的咆哮。
灵压席卷四方,远在万里之外的宗门大殿剧烈震颤,琉璃瓦片簌簌坠落。
青云剑宗的祖师碑前,一名白发长老怒目圆睁,手中法剑直指苍穹:“此乃逆天妖言!扰乱天序者,当诛九族!”可话音未落,他身后一名年轻弟子忽然跪倒在地,撕开衣领,露出胸口一道自幼便存在的金色符印——此刻正寸寸龟裂,渗出黑血。
“我爹……是自愿献祭的……”那弟子喃喃,泪水混着血水滑落,“他们说这是‘天命’,可谁问过我们愿不愿意?”
话音落下,他猛地抽出腰间短刃,狠狠剜下那枚符印,鲜血喷溅在祖师碑上,竟发出“嗤嗤”腐蚀之声。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人群中冲出——是膳堂的老妪张婆,她佝偻着背,手中只握着一把生锈的锄头。
“我儿……我儿三十年前被选为‘天命之子’……”她声音颤抖,眼眶干涸却泪如泉涌,“他们说他飞升了,可我每年烧的纸钱,他可曾收到?你们供的不是神,是吃人命的鬼!”
她举起锄头,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宗门前那根通体漆黑、刻满法则铭文的“符柱”。
一声脆响,符柱裂开一道缝隙,一道血色雾气从中逸出,凝成一张模糊的人脸,发出凄厉哀嚎,随即消散于风中。
那一刻,寂静如死。
然后,是第二声断裂——南荒巫殿,一名祭司斩断颈间传承骨链;西漠佛国,古寺铜钟自行轰鸣,十八罗汉金身齐齐闭目垂泪;北境雪原,蛮族少年以牙咬断图腾柱上的命契丝线……
断链之声,响彻大陆。
高空之上,织命者悬浮于混沌边缘,周身法则之文如潮水般翻涌。
他低头俯视,眼中无怒,唯有冰冷的裁决。
“混乱即终结。”他轻语,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定律。
抬手间,整片天空骤然翻转,云层褪色,化作一页巨大无朋的漆黑法典。
其上文字如星辰坠落,密密麻麻,皆是宇宙运行的根本常数、命运流转的既定轨迹。
每一个字落下,便有一方天地规则固化,万物归序。
“启动终焉审判——文明重置。”
十二道地脉喷涌的灵气在这股意志下开始扭曲、凝滞,仿佛即将被重新编纂为新的“天条”。
众生灵识被无形之力牵引,意识模糊,记忆剥离——那是文明被抹除前的征兆。
可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刹那,一道赤金火焰,自战场中央轰然升腾。
【炉火焚天,我命由我】
沈辰双目赤红,胸口的“心炉”已膨胀至半人高,炉壁上浮现出无数自动演算又瞬间湮灭的化学方程式。
那些不是公式,而是记忆的符号——岳雪儿在雪夜里为他包扎伤口时的呼吸频率;母亲临终前攥着他手的温度;赤炎子笑着把最后一块干粮塞进他口袋时的烟火气;还有跃迁者0号在数据洪流中留下的最后一句“别让一切白费”……
他不再计算反应热、活化能、平衡常数。
他只是想活。
“你可以写命……”沈辰仰天长啸,声音撕裂苍穹,“但写不了我的心!”
心炉轰然引爆。
赤金火焰冲天而起,不攻人,不破阵,而是如一条燃烧的巨蟒,缠绕上那片正在落下的漆黑法典。
火焰所触之处,法则文字并非崩解,而是燃烧——像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拒之门外,像宇宙本身在排斥这段被强加的“真理”。
一页页法典在火中化作灰烬,飘散如雪。
织命者的身影首次出现裂痕,那由纯粹法则构成的面容上,竟浮现出一丝……惊疑。
而远方天际,云层深处,一道巨大裂缝正缓缓开启。
无声无息。
却让整片天地,为之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