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枯木镇渊．亲传试剑（1/2）
万法天坛的庆典余韵，仍在雷神宗山门内外回荡，而三大秘境的试炼，却已悄然步入更加残酷、也更能见真章的深水区。
在最为狂暴凶险的“九幽雷渊”最深处，一片被历代弟子视为绝对禁地的“寂灭雷域”边缘，枯木天尊如古木盘踞，万雷辟易。纳兰倾城的神念化身于此显现。
“……郭襄师妹于时空裂谷明心见性，然‘时空’之道浩瀚诡谲，易惑本心，她需一场真正能撼动其‘当下之真’的劫难，方可稳固道境。陆无双师妹戾气将化未化，杀心将收未收，正处于最关键亦最凶险的转折关口，需一场足够惨烈、足够痛彻的死战，方可彻底褪尽铅华，戾气化生净化之力。”
枯木声音沙哑，平静陈述。
“玉需琢，器方成。待时机至，汝可暗中留意，若机缘巧合，可稍加推动，予她们一场……‘恰到好处’的劫难。分寸，汝自行把握。”纳兰倾城眸含深意。
“谨遵师命。”枯木垂首。化身消散，他沉寂的目光，仿佛已穿透秘境壁垒。
时空裂谷深处，光怪陆离。
郭襄独立于一片被称为“回响之渊”的险地中央。这里没有实体怪物，只有无数面巨大的、不断流动着画面的“时空之镜”。每一面“镜”中，都是一个“郭襄”在经历着不同的人生：有的在襄阳城破时与父母一同殉国；有的历尽艰辛终于寻到了那位神雕大侠，相伴天涯；有的成为一派宗师，开宗立派；有的则坠入魔道，掀起腥风血雨……亿万种可能性，亿万种人生，无数个“郭襄”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心神。
这不是简单的幻象，而是时空裂谷捕捉了她生命的所有可能性，具现出的“真实投影”。沉溺于任何一面“镜”，都会让她的人格被那个可能性同化，永远迷失。
郭襄的脸色微微发白，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那些画面太真实，情感太强烈。尤其是看到父母战死、自己孤苦无依的片段，她的心如同被狠狠攥住。而当看到与“大哥哥”携手归隐的画面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与酸楚又几乎将她淹没。
“哪一个……才是真我？” 她低声自问，眼眸中倒映着无数个自己，思绪开始有些涣散。这是比任何武力攻击都凶险的心关。
就在心神摇曳之际，她发间那枚温润的玉簪，忽然传来一丝清凉宁静的波动。这玉簪看似普通，实则是纳兰倾城赐下，助她宁神静气、照见本心的宝物。
清凉之意流转，郭襄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不……这些都不是我。”她闭上眼，不再去看那些纷乱的画面，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内心。
“过去已逝，未来未至。纵有万千可能，唯此刻行路之我，为真。” 她心中默念，这不是师尊的教诲，而是她行走于这时空裂谷中，自己领悟出的道理。师尊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道，终究要自己走出来。
再次睁眼时，她眸中清澈依旧，却多了一份之前没有的坚定与超然。她不再试图分辨哪一个画面是“对”的，而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态，平静地“看”着所有画面中的“郭襄”。看她们的喜，看她们的悲，看她们的执着，看她们的放下。
渐渐地，一种明悟在她心中升起。“万般皆是我，万般又非我。执着一相，便是着相。不执着，方得自在。”
她忽然笑了，笑容清澈，如雨后初晴。随着这一笑，那亿万面“时空之镜”同时荡漾起涟漪，镜中的无数个“郭襄”，无论在做着什么，都同时停下，转头看向中央真实的她，然后，齐齐露出了与她一般无二的、释然的微笑。
下一瞬，所有“时空之镜”轰然破碎，化作漫天晶莹的光点，融入郭襄体内。她没有获得任何额外的力量，但神魂却变得无比凝练通透，对时空变幻的感悟骤然加深。她脚下自发地浮现出一道淡淡的莲花虚影，并非实体，而是她“定住当下，不迷过去未来”的道心显化。
心魔已破，道境升华。
几乎在心境突破的同一时间，周围紊乱的时空之力仿佛受到了吸引，迅速汇聚，化作一头半透明、不断变换形态的“时之影兽”，悄无声息地扑向她，要吞噬她这刚刚圆满的神魂。
郭襄似早有所觉，不慌不忙，抬手取下发间玉簪，对着那“时之影兽”轻轻一划。
“定。”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那凶戾扑来的影兽，就像一幅被擦去的画，无声无息地定在半空，然后从边缘开始，一点点消散，化为最纯净的时空之力，反哺四周。郭襄玉簪一点，将这些时空之力牵引，在掌心凝聚成一颗不断变幻色彩的“混沌定界梭”虚影，把玩了一下，又散去。
她气息愈发平和，仿佛与周围混乱的时空融为一体，又超然其上。“时空之道，在于驾驭，而非迷失。” 轻声自语，她步伐从容，继续向裂谷更深处走去。那里的时空，更加诡异，但也藏着更深的奥秘。
寂灭雷域边缘，枯木天尊沉寂的眼眸中，似有微光掠过，轻轻颔首：“善。”
万古葬神林，死寂的灰雾中。
陆无双的剑，快、狠、绝。暗红色的剑光每一次闪动，都必有一头狰狞的葬神古妖要害被洞穿，污血喷洒。她的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有些深可见骨，萦绕着不祥的死气，但她握剑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只有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战意。
杀！杀！杀！不知斩了多少妖物，踏过多少尸骸。葬神林的戾气、死气、怨念，如同无形无质的毒瘴，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杀戮，不断侵蚀她的心神。起初，她还能保持一丝清明，记得师尊关于“斩孽”的教诲。但渐渐地，那股熟悉的、令人战栗的杀戮快感，再次涌上心头。
剑锋撕裂肉体的触感，妖血喷溅的温度，生命在指尖流逝的脆弱……这一切，都让她体内某种冰冷的东西在苏醒，在欢呼。
“不够……还不够痛快！”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眼中血丝蔓延，剑法越发癫狂，不再追求效率，而是追求极致的残忍与破坏，仿佛要将眼前一切活物，乃至这整片死寂的林子，都撕成碎片！赤练仙子的凶性，在无尽杀戮与戾气的浸润下，似乎要再次占据上风。
一头格外强大的神王巅峰古妖，趁她剑势用老，一爪狠狠拍在她的后背！
“噗！” 陆无双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前踉跄，手中“无双”残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也就在这受创的瞬间，四周积累的戾气与死气仿佛找到了突破口，疯狂涌入她的伤口，冲击她的识海！
“呃啊——！” 陆无双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眼前瞬间被血色覆盖。无数幻象涌现：是那些死在她剑下的仇敌，是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是自己曾经偏执疯狂的岁月……杀意，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杀意，如同火山般喷发，几乎要彻底吞噬她的理智。
“杀……杀光一切……” 她低声喃喃，握剑的手青筋暴起，缓缓转身，眼中只剩下一片狂暴的血红，甚至对向了林中隐约的其他试炼者气息方向。戾气反噬，杀心蒙智！
就在这即将彻底迷失的关头——“铮——！”
她手中那柄陪伴她许久，饮血无数的“无双”残剑，突然自发地发出一声清越却带着哀伤的剑鸣！剑身之上，那些暗红色的血光剧烈波动，仿佛在与她内心的狂躁对抗。这柄剑，饮过无数鲜血，也承载着她所有的偏执与痛苦。此刻，它竟似有了灵性，在哀鸣，在抗拒，抗拒持有者彻底沦为只知杀戮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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