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古道悠悠（1/1）

古道之内，是比外界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黑暗与死寂。唯有脚下残破的乳白色石阶，以及两侧墙壁上偶尔闪烁的、早已黯淡的星辰纹路，提供着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光源，勉强勾勒出通道的轮廓。空气仿佛凝固了万古，弥漫着浓郁的、陈旧的墟气，其中混杂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纯净的“古道气息”，如同岁月本身沉淀的味道。

林清舟撑开混沌道域，周身灰蒙气流流转，将侵蚀而来的陈旧墟气和无所不在的黑暗死寂隔绝在外。他的脚步落在石阶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回响，在这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混沌神识如同最敏锐的触须，向前方和两侧墙壁深处延伸，警惕着可能存在的任何危险。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向下，坡度平缓。石阶破损严重，许多地方已经碎裂、缺失，需要小心跨越。两侧墙壁上的星辰纹路断裂处，偶尔会泄露出一丝丝微弱但精纯的星辰之力，与墟界整体的归墟死寂格格不入，仿佛是从另一个时空渗透进来的残响。

越是深入，通道内残留的“古道气息”便越是明显。这种气息并非能量，而是一种道韵，一种秩序、指引、连接、超脱的意境残留。行走其间，林清舟感觉自己的混沌元神都受到了某种洗涤和共鸣，对“道”的理解似乎更加清晰了一分。尤其是对“空间”和“连接”的感悟，在这充满了古道气息的环境中，如同干涸的土地得到了雨露滋润。

“这条古道，昔日想必是连接不同世界或区域的稳定通道，蕴含的空间法则和‘道标’之力非同小可。”林清舟心中明悟。即便如今残破至此，其残留的道韵对他这个层次的修士而言，依旧是难得的悟道之地。

他一边前行，一边尝试以混沌神识解析那些墙壁上残存的星辰纹路。这些纹路与“定星诀”、墟界令星图一脉相承，但更加复杂、系统。他隐隐感觉，若能完全参透这些纹路，或许能掌握更高级的星空定位、乃至跨域传送之法。

前行约莫十里，通道前方出现了一处分岔口。一条继续向下，更加幽深；另一条则横向延伸，通往未知的侧方。分岔口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非金非玉的碎片，隐约能看出原本是某种标识或路牌。

林清舟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地面的尘土上有一些凌乱的痕迹，不像是自然形成，更像是……不久前留下的足迹？虽然极其模糊，几乎被尘埃覆盖，但在他的混沌神识下无所遁形。

“有人先一步进来了？是老僧？还是其他进入墟界的修士？”林清舟心中一凛。从痕迹的新旧程度看，不会超过三五日。他更加警惕，选择继续向下的主通道。侧方通道给人一种更加不稳定、更加危险的感觉。

向下行进了没多久，通道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洞窟约有数百丈方圆，高不见顶，洞顶垂落着无数漆黑的、如同钟乳石般的“虚无结晶”，散发着冰冷的光泽。洞窟中央，并非空地，而是密密麻麻地矗立着上百尊黑影！

那些黑影，赫然是一尊尊与之前遇到的金属傀儡外形相似、但更加高大、更加残破的守卫傀儡！它们如同沉默的石林，静静地站立在黑暗之中，身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埃，许多已经残缺不全，断臂缺腿，甚至有的头颅都已不见，只剩下躯干。但它们身上残留的那种冰冷、秩序、肃杀的气息，依旧让整个洞窟的温度仿佛下降了许多。

而在这些傀儡守卫的中央，洞窟的地面上，刻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直径超过十丈的圆形法阵！法阵由无数细密的银色线条和星辰符号构成，即便历经无尽岁月，依旧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空间波动！法阵的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凹陷平台，平台上空无一物，但林清舟能感觉到，那里原本应该放置着某种关键的“信物”或“能量源”，用以激活法阵。

“传送阵？”林清舟瞳孔微缩。这很可能是一条古道上的节点传送阵，用以快速抵达下一个路段。可惜，核心部件已经遗失或损毁。

他的目光随即被法阵边缘，几具与周围傀儡明显不同的“尸体”吸引。

那是三具人类的骸骨！骸骨早已腐朽，身上的衣物和随身物品也大多化为了尘埃，但仍有几件残破的法宝碎片和几枚黯淡的玉简散落在旁。从骸骨的姿态和周围散落的、属于傀儡的碎片来看，他们生前在此与守卫傀儡发生了激烈战斗，最终同归于尽。战斗痕迹早已被尘埃覆盖，但残留的微弱灵力印记和神魂怨念，依旧在这死寂的洞窟中萦绕不散。

林清舟走近骸骨，小心地以混沌之气探查。其中一具骸骨的手指骨上，还套着一枚几乎失去灵光的黑色戒指。他取下戒指，神识探入，内部空间已经濒临崩溃，只有寥寥几样东西：几块上品灵石，一枚刻着“天工”二字、布满裂痕的令牌，以及一枚记录着残缺信息的玉简。

玉简中的信息断断续续，大致提到，他们是某个名为“天工阁”的上古宗门（疑似擅长炼器与阵法）的弟子，奉命探索这条“星陨古道”，修复节点，寻找“接引星盘”的下落，以图重新打通与外界的联系……信息最后充满了绝望，提到遭遇了守卫傀儡的疯狂攻击，节点彻底损坏，逃生无望……

“天工阁……星陨古道……接引星盘……”林清舟记下这些名字。看来，在更久远的时代，曾有强大的宗门探索并试图修复这条古道，但失败了。他们的目标“接引星盘”，或许就是激活传送阵的关键，或者本身就是古道的重要组成部分。

他将有用的东西收起，目光再次投向那庞大的傀儡群和中央的传送阵。虽然传送阵已毁，但那些傀儡的残骸，以及法阵本身的结构，对他理解此地的空间法则和上古炼器、阵法技艺，都有不小的价值。

他没有贸然进入傀儡群，而是先在边缘处，尝试解析一具相对完整的傀儡残骸。以混沌之力小心地剥离其表面的尘埃和锈蚀，露出内部精密的符文阵列和能量回路。这些符文与他之前所见又有不同，更加古老、更加注重与星辰之力的共鸣。

就在他沉浸于解析学习时，忽然，洞窟深处，那传送阵的方向，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觉的能量波动！

不是墟气，也不是残存的灵力，而是一种……更加纯净、更加浩渺的星辰之力！如同在深海中投入一颗小石子，荡起的涟漪微乎其微，却瞬间被林清舟敏锐的混沌神识捕捉到！有东西激活了残阵？还是有什么被触动了。

林清舟立刻停止动作，隐匿气息，目光锐利地看向波动传来的方向。只见那残破传送阵的中心凹陷平台处，不知何时，竟然凭空浮现出一团拳头大小、不断变幻着星辉色泽的光晕！光晕之中，隐约可见一幅微缩的、不断流转的星图虚影，星图的一角，正与他手中的墟界令背面星图，以及“定星诀”所感应的坐标，隐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