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灰岩壁垒（2/2）

阿帕也察觉到了异常，她看到几头试图扑向板车的爪兽，在靠近一定距离后，就像撞上了无形的墙壁，变得畏缩不前，甚至转身扑向了同类。她猛地看向叶辰，只见叶辰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如纸，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负担，但他手中那块不起眼的碎片，似乎有微光一闪而逝。

“有效！”阿帕心中一震，虽然不明白原理，但她立刻调整策略，不再被动防守，而是趁着爪兽混乱的时机，主动出击，骨匕如同毒蛇，专门攻击那些出现紊乱的爪兽要害，效率大增。

叶辰的“意念”干涉范围有限，且对他的心神消耗巨大。仅仅维持了不到十息，他就感到头痛欲裂，意识开始模糊，那微弱的共鸣也即将中断。

但就是这十息，为商队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和喘息空间！石勇抓住机会，指挥护卫们发起一波反击，斩杀了不少陷入混乱的爪兽，兽群的攻势为之一挫。

“冲！不要恋战！冲过去！”石勇当机立断，知道不能久战，趁着兽群短暂混乱，指挥车队强行向前突围！

三辆板车在驮兽的奋力拉扯和众人的推动下，如同笨重的战车，碾过倒地的爪兽残骸，向着兽群相对稀疏的侧翼猛冲！护卫们拼死护住两侧，阿帕也在车旁奋力击杀靠近的爪兽。

叶辰在心神消耗殆尽的最后一刻，收回了那危险的“意念”共鸣，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倒在车板上，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只剩下隆隆的车轮声、嘶吼声和呼啸的风声。

他不知道商队能否成功突围，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在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只看到阿帕染血却坚定的侧脸，和琪雅额心那已然隐去、却仿佛仍在散发微光的淡金纹路。

……

当叶辰再次恢复些许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平稳的颠簸，以及……久违的、相对清新一些的空气。耳边的厮杀声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车轮规律的吱呀声、驮兽粗重的喘息，以及人们压抑的啜泣和疲惫的叹息。

他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躺在板车上，身上盖着一件带着汗味和血腥味的粗糙皮毯。阿帕正坐在他身边，用一块沾湿的破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污和冷汗。看到他醒来，阿帕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我们……冲出来了？”叶辰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只剩气音。

“嗯。”阿帕点头，眼眶微红，显然刚才的经历也让她心有余悸，“多亏了你……那些怪物突然变得混乱，石队长带着大家拼命冲，总算冲出来了。死了三个护卫，伤了七八个，还有两个普通人……没躲开酸液。”她的声音低沉下去。

叶辰沉默。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伤亡，心中依旧沉重。他微微转头，看到琪雅依旧安静地睡在身旁，气息平稳，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玄灵靠坐在另一边车栏下，抱着膝盖，眼神有些空洞，显然还未从惊吓中完全恢复。

板车正在一条相对宽阔、由碎石和泥土简单夯实的道路上行驶。道路两旁，不再是彻底的荒芜，开始零星出现一些低矮、顽强、但同样呈现不健康色泽的灌木，甚至偶尔能看到小块被开垦过、却似乎荒废已久的田地痕迹。远处的地平线上，暮色余晖中，隐约可见一片隆起的、灰黑色的巨大阴影，仿佛一座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

“那里就是……灰岩镇？”叶辰望着那片阴影。

“石队长说，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到了。”阿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灰岩镇是这附近最大的聚居点，据说有高墙，有守卫，还有集市和铁匠铺……希望到了那里，能找到医生帮你治伤，也能打听到更多消息。”

叶辰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睛，开始尝试缓慢地、小心翼翼地运转星辰真元，滋润千疮百孔的经脉。虽然杯水车薪，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同时，他也在回味之前那短暂而奇特的“意念”共鸣。那种方式似乎不是直接运用力量，而是……以自己的意志为引，撬动更深层次的规则共鸣？代价巨大，且极不稳定，但或许是一条在力量恢复前，新的自保或对敌的思路。

只是，那需要琪雅“盟约之誓”力量的引动，以及星舟碎片的微妙呼应，条件苛刻。

一个时辰后，当最后一缕天光消失，星月尚未完全显现时，商队终于抵达了灰岩镇。

走近了看，灰岩镇比远观更加令人印象深刻。它并非建立在平原，而是依托着一座孤零零的、主要由灰黑色岩石构成的小山丘而建。一道高达近五丈、由粗糙切割的巨大灰岩块垒砌而成的厚重城墙，如同巨人的臂膀，将山丘的大部分区域环绕起来。城墙之上，隐约可见巡逻的火把光芒和持矛守卫的身影。城墙外，是一片被清理出来的、布满拒马和壕沟的开阔地。

唯一的入口是一扇包着铁皮、看起来沉重无比的木质大门，此刻正紧闭着。门楼上方，悬挂着几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油脂灯，灯光下，可以看清大门上方镌刻着两个模糊但遒劲的大字——“灰岩”。

看到商队靠近，门楼上的守卫立刻发出了警讯。很快，大门上方的一个小观察窗打开，一根火把探出，照亮了下方商队狼狈的景象。

“什么人？”一个粗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黑石商队！石勇！从黑石堡来，前往灰岩镇贸易！路上遇到了剃刀爪兽群，有伤亡，请求入镇！”石勇上前几步，仰头大声喊道，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开。

上面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观察和确认。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语气稍微缓和：“是石队长？等着！”

沉重的绞盘转动声响起，包铁木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仅容车马通过的缝隙。门内，是更多手持武器、神情戒备的守卫，以及一条向上延伸的、灯火昏暗的街道。

“进去吧！老规矩，货物检查，武器暂时收缴，伤者去医疗所，其他人去驿站登记！”门内的守卫头领大声吩咐道。

石勇显然对这套流程很熟悉，挥手示意商队依次进入。叶辰三人随着板车，缓缓驶入了这座在末日废土中艰难屹立的灰岩壁垒。

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荒野的黑暗与危险暂时隔绝在外。眼前，是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简陋石屋和狭窄街道，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牲畜、以及人群聚居特有的复杂气味。昏暗的灯火在风中摇曳，投射出斑驳晃动的光影。

一个新的、相对安全但也充满未知的环境，展现在他们面前。

叶辰靠在颠簸的板车上，望着眼前这座在绝境中建立起来的简陋城镇，心中并无多少轻松。他知道，暂时的安全并不意味着危机的结束。恢复力量，了解世界，寻找治愈“伤口”的方法，以及……提防可能潜藏的任何威胁，包括古巫教的残党，或者……其他未知的危险。

路，还很长。而这座灰岩镇，或许只是下一个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