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2)
他先翻阅了案头的例行公文,才召人进见。王离三日后启程赴河西走廊,修筑并驻守玉门关。
除一万秦军外,另遣五千刑徒开垦屯田。
着尔等备齐农具一并送去。
新进的内史属吏略一迟疑,拱手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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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从袖中取出卷竹简。上卿,魏赵两地缉拿的案犯俱已押至咸阳,首恶、重犯、从犯尽数关入廷尉大牢,其连坐亲族判为五年刑徒......
张罗接过竹简扫视,指尖掠过一个个墨迹未干的名字。司马卬,李良...魏咎、魏豹、薄泉,周市...武臣?
他轻哼一声,帛面映着跳动的灯焰:尽是六国遗贵。
这些名姓多与史册记载的叛党重合——那武臣终将死于部将李良刀下,而司马卬的血脉,怕是要断在司马懿这一代了。
竹简末尾还罗列着累累罪状:私藏兵甲、草菅人命、强占田产、包庇逃奴......
连坐者发配罐头坊劳作。
内史属官躬身退下时,又被唤住。捎上这份太尉府邸报。
绢帛上记载着三艘改建的楼船已泊于琅琊港,三万水师不日将扬帆东渡,搜捕倭岛生番。
另需在岛上修筑烽燧,转运粮秣。
张罗目光忽凝——任嚣、赵佗、屠睢三人竟密赴南郡、黔中练兵十万?
百越战事将启啊......他自语道。
这三位将领曾征讨扶余,最擅山林剿袭。
待十万精兵练成,以什伍制扩军,顷刻可成燎原之势。
只是岭南瘴疠横行,昔年秦军折损于毒虫疫病者堪比战损。
朱笔疾书间,雄黄、苍术等药材名录铺满素绢,末了又添一笔:谨防楚地余孽勾结瓯越。
忽有灵光闪过,他蘸墨补道:可征肃慎族人从军。毕竟东北苦寒之地,还有三十万弓马娴熟的猎手。
当竹简送往蒙恬府邸后,案头另一卷密报引起注意。
展开顿弱的手书,炭笔字迹刺入眼帘:东胡部众十不存二,易子而食。张罗指节轻叩漆案——或可假意赈济,诱其残部至长城围歼。
然草原若成真空,恐生新患。北面还有丁零、林胡诸部......他捻着绢布冷笑,不妨让群犬相争。但屠刀落下前,总要榨尽胡虏最后的价值。
近来日子仿佛好过些了,也更有底气了。
张罗思忖片刻,朝外唤道:“来人,去请寡妇清到内史府一叙。”
……
漠北,东胡境内。
昔日的东胡王阿苏仆,圆润如球的体型已消减大半,但比起寻常胡人,仍抵得上四五个人。
他面上再无往日的高傲,唯余愁容。
各色东胡 早已散去,那些耗费无数牛羊奴隶换来的秦地瓷器、丝绸与璀璨玻璃器皿,也所剩无几。
一场瘟疫与部族内乱,彻底颠覆了一切。
曾经强盛的东胡王部族,如今像他消瘦的身躯般折损过半。
虽仍强于其他部族,但反对他的势力已然崛起。
他不敢再妄想剿灭异己,反倒忧心残余部族倒戈相向。
听闻秦人再度现身草原,却未接触大部族便折返,阿苏仆眼中燃起怒火。
他终于醒悟:“这都是秦人的诡计!是他们掠走东胡的粮食,用这些不能果腹的瓷器玻璃充数!”
那些所谓走私商队,根本是秦廷官派!
他暴怒地抓起一尊玻璃骏马欲砸,手臂却僵在半空——这可是用数千头羊、两千奴隶换来的珍宝。
泪水滚落,他思念粟米的香气、白酒的辛辣、精盐的纯净、红糖的甘甜,更渴求茶叶的滋润。
秦人重现,意味着商路或将重开。我们竟要乞怜秦人……”
他搂着玻璃骏马颓然跪地。
如今东胡四处传言他身上囤着草原最丰厚的肉,仇敌更将此宣扬出去。
若不想被叛乱的胡人分食,唯有向秦人低头。
——
咸阳。
西域诸国质子初至这座煌煌都城,皆震撼失语。
纵是一条街巷的人口,怕也胜过他们整个国度。
小国寡民的心神遭受巨浪般的冲击,连一路倨傲的乌孙储君亦变得谦卑。
即便他屡次厚颜求见秦国重臣遭拒,也不敢流露怨怼。
这乌孙质子毕竟资财丰厚,未入住简朴的质子馆,反在咸阳城外另寻宅邸。
起初无人愿租,最终由典客卿属官通融,向内史府讨得一处官仓暂居,年租金高达万头羊。
咸阳居,大不易。
异邦人租住朝廷官产本就价昂,何况宅邸邻近酒楼与炒菜馆?故而来咸阳不过数日——
乌孙国的储君将带来的牛羊全部兑换为秦币后,不得不再次派人回国筹集更多牲畜。
在内史府的厅堂内,张罗翻阅着小吏呈上的文书,扫过西域质子们的开销记录,不禁轻笑。
那些小国使者恨不得将一枚秦半两掰成两半用,而实力稍强的国家则显得宽裕许多。以武力震慑其心志,用繁华迷惑其双眼,再以礼乐教化使其明晓仁义。张罗思索片刻,突然问道,那个乌孙储君,叫什么名字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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