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2)
咸阳各方势力很快将阴阳家之事传开。张罗”
之名再度被人反复提起。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他迟早会对墨家及其他抗秦势力下手,盖聂先生以为如何?”
高渐离冷声询问身侧的沉默剑客。
燕丹轻咳打断:“小高,时机未至。”
藏身齐鲁之地的墨家,
得儒家暗中庇护,
竟与盖聂不期而遇。
燕丹始终未言明——
他们能安然撤离,全因赵高有意纵放。
否则单凭此番秦皇 百家之势,
廷尉大狱早已人满为患,罗网刺客更是血流成河。
盖聂握剑低语:“欲除此人,唯有诱其离咸阳,出关中。”
“岂非更难?”
梁上倏忽垂下一只晃荡的手。
千里之外的楚地汨罗江畔,
项梁负手而立:“羽儿,昔日屈原在此投江。”
“侄儿知晓。”
少年项羽昂首,“待 暴秦,必在此立巨碑永祭忠魂。”
“好志气!”
项梁朗笑。
侍从匆匆呈上密信,
项梁展阅后眉头紧锁:
“又是张罗!阴阳家之事令其已成诸子百家公敌。”
“叔父若忧心,我潜入咸阳取他首级便是!”
“休要鲁莽!即便动手,也须等他离开咸阳……”
……
咸阳西郊,渭水潺潺。
槐里县——李信故里。
他单骑踏过祭奠各路将士的荒冢,
最终驻足在这处最愧对之地。
族亲皆居于此,
唯他独居咸阳数年未归。
伐楚一役兵败后,槐里成了李信最畏惧踏足之地。
他不敢面对那些将儿子托付给他,却因他的轻敌傲慢而永远失去骨肉的父老乡亲。
纵使众人都说此非他之过,皆是昌平君叛乱所致——若非如此,楚国早该荡平。
但这些宽慰始终无法消解李信心头重负。
若当初能如王翦般沉稳,统率六十万大军谨慎行事,或许就不会酿成那般惨剧。
此刻望着熟悉的城墙,这位曾意气风发的将军仍在边境踟蹰不前。张上卿,我实在......
紧攥缰绳的指节已然发白。
自咸阳启程至今,烈日已渐渐西沉,马上将军如同石雕般凝固。
最终他翻身下马,拖着沉重步伐向前走去。
每近城墙一步,愧怍便深一分。
几个嬉戏归家的孩童突然从草丛窜出,沾满泥土的小脸还洋溢着欢闹的余韵。
见到戎装将领时先是一惊,继而好奇打量:您是李信将军吗?
面对澄澈的童眸,他喉头发紧。
这莫非是阵亡将士的后人?
我...正是...
孩童们闻言转身就跑。
李信下意识伸手,刚凝聚的勇气又开始溃散。
就在他颓然垂臂时,清脆的欢呼突然炸响:
李信将军回来啦!
声浪中,城门处人影渐密。
将军整肃甲胄,握紧剑柄向城内走去。
泛红的眼眶里噙着十年积攒的歉意:诸位,李信...回来迟了。
......
章台宫此刻烛火通明。
冯去疾正禀报典籍编纂进度,蒙毅陈说百家动向。
张罗携着两件布袋求见,引得嬴政挑眉:爱卿此刻进宫,莫非有奇珍献上?
请陛下过目。张罗捧出沾着泥土的块茎,此物名唤地瓜,乃臣偶然觅得的易植良种。
蒙毅抢先接过呈递。
嬴政端详着这其貌不扬的作物,指尖蹭过粗糙表皮:地...瓜?
嬴政环顾四周,确认眼前之物确实可食。
若易于种植,推广开来也不失为良策。此物亩产五千斤,若妥善保存,可贮藏近一年光景。”
话音刚落。
啪嗒...咕噜噜——
嬴政指间的地瓜滑落,顺着玉阶一级级弹跳滚下,直至数步之外方才停住。
他猛然抬头,目光如炬:“张卿方才所言何事?”
“回禀陛下,臣言此物亩产五千斤。”
冯去疾手腕轻颤,虽知张罗绝非信口开河之辈,仍难掩惊疑:“张上卿,此言未免骇人听闻。”
“字字属实。”
张罗捻须轻笑。
连侍立嬴政身侧的赵高,眼底也闪过狐疑之色。
张罗从袖中取出布囊:“臣已先行培植藤苗,此囊中尚有新鲜地瓜数枚,陛下不妨命人烹煮品尝。”
蒙毅拾起滚落的地瓜端详:“果若如此,大秦粮仓永无匮乏之虞!”
冯去疾沉吟片刻,终是肃然道:“当如造纸术般严加管控。
如此高产之物若落入六国余孽之手......”
蒙毅正欲附和,却见玄色帝袍倏然翻涌。
嬴政执天问剑踏阶而下,寒芒掠过蒙毅手中的地瓜:“何须遮掩?若此物确能活民,当即广布郡县。
至于那些宵小——”
剑锋铮鸣映亮九重玉陛。朕的秦剑,自会教他们晓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