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旧美国（2/2）

如果此时有人在房间里，就会看到，总统套房那巨大的床上，被子拱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2031年2月初，（前）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

伊甸园温暖如春的阳光，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记忆了。自从三天前，陆远的私人飞机降落在米切尔将军国际机场（如今，这里更多被当地人称为“联邦第一空港”）以来，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的，就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

陆远对旧美国现在的样子，突然产生了一点好奇。

不是那种关乎国计民生或者地缘政治的宏大审视，更像是一个游戏的设计者，在版本更新后，想亲眼看看自己随手创造出的那个“废土”副本，里面的怪物模型和场景贴图，做得够不够逼真。

于是，他便来了。

为了掩人耳目，这次的行程被伪装成了一次普通的商业考察。随行的人员只有两个。一个是艾曼纽·贝阿，她现在的官方身份是“神话”时尚品牌的艺术总监，来旧美国是为了寻找“后工业时代解构主义”的设计灵感；另一个自然是秦岚，沉默寡言，如影随形，负责处理一切可能会打扰到陆远雅兴的“尘埃”。

他们乘坐着一辆租来的、毫不起眼的黑色福特轿车，驶入了芝加哥的市中心。曾经被誉为“风城”、“第二城”的芝加哥，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巨大的、正在缓慢死去的钢铁巨兽。曾经车水马龙的“壮丽一英里”大街，此刻显得空旷而又萧瑟。沿街大部分的奢侈品店、高级餐厅，都用厚重的木板钉死了门窗，只有少数几家还在营业的店铺，门口也都站着持枪的保安，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街上的行人不多，大多行色匆匆，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麻木、警惕和营养不良所致的蜡黄色。他们的衣着普遍陈旧，款式还停留在几年前的潮流。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是随处可见的、由国民警卫队改编而来的联邦巡逻队。士兵们穿着灰色的、满是污渍的军大衣，抱着老旧的4步枪，三五成群地在街角抽着烟，眼神里看不出任何保家卫国的荣誉感，只剩下一种对现实的厌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是未充分燃烧的劣质汽油、垃圾堆积发酵的酸腐，以及绝望本身的气味混合体。

“看起来，布林肯先生的日子不太好过。”艾曼纽·贝阿坐在后排，她透过车窗看着这一切，语气平淡，仿佛在评论一部格调压抑的艺术电影。她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羊绒大衣，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将那张太过引人注目的脸遮掩了起来。但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高贵与优雅，依然让她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当一个国家赖以生存的金融和科技霸权被抽走后，剩下的就只有这些了。”陆远坐在副驾驶座上，他没有看窗外，而是在摆弄着一个造型古朴的Zippo打火机，那是他在机场地摊上花几张“自由元”买的。“就像一个被抽掉了骨头的人，看上去还是完整的，但已经站不起来了。”

秦岚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一言不发。但她那双时刻保持着警惕的眼睛，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断扫描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评估着任何潜在的风险。

车子在一个名为“老爹乔伊”的街区酒吧门口停了下来。这里位于芝加哥的南区，是传统的工人阶级聚居区，也是现在最混乱的区域之一。

“就在这停吧，”陆远推开车门，“想喝一杯，顺便听听本地人都在聊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