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暂平西域(2/2)
“有伏!”
惨嚎与惊叫骤起。火光接连熄灭,人影踉跄,马匹惊嘶。
胡骑全然未料,这支“柔弱”之师竟反应如此迅疾,箭出如此狠准!
三轮箭雨过后,营外已乱作一团。
“开门!”沈霜刃令下,斩钉截铁。
营门沉重洞开。
“骑兵队,随我出击!长枪兵固守营门,刀盾手护住两翼!”
话音未落,她人已如红电自望台掠下,精准落上亲兵牵来的“踏雪”马背,未及坐稳便催马冲出营门!
“杀!”紫璇厉喝,率五百轻甲女骑如洪流决堤,紧随其后,直扑乱敌。
一切不过几十息间。
营外胡骑懵了,观战的蒋正骁与其部下也瞠目结舌——预想中的女兵惊慌、营盘大乱并未发生,唯有这记迅猛如雷的反击!
沈霜刃一骑当先,“流光”剑在黑暗里划出冷弧,一名刚自箭雨中挣起的胡骑尚未举刀,便已溅血落马。
温热的腥气扑面,她眼中波澜未起,唯有冰封般的杀意。
战场无情,心软即死。
紫璇双刀如紫旋风,所过人仰马翻。
五百女骑虽少经骑战,却胜在胆气与默契,以沈霜刃、紫璇为锋矢,结成锥阵,狠狠凿入敌群!
胡骑先遭箭雨突袭,阵脚已乱,人数又处劣势,面对这群悍如猛虎的女骑,顿时胆寒。
骚扰之局骤变遭遇战,甫一交手便溃不成军,战斗近乎一边倒。
女骑们将连日所受轻视、屈辱,与对敌之恨,尽倾于刀剑。
她们招式或许生涩,气力或不敌男兵,但那股拼死的狠劲与初生之犊的锐气,足以弥补。
蒋正骁在一旁看得眼角直跳。
他原想看场笑话,不料目睹了一场干脆利落的歼灭。
那些女兵在沈霜刃麾下进退有度,杀伐果决,毫无新兵怯态。
尤其那红衣女将,剑疾马快,于乱军中取敌首级如探囊,镇定狠辣竟令他这老将暗自心惊。
不足一刻,战事已了。
三十余胡骑,除三四骑趁暗遁逃,余皆殒命营前。
女军仅十余人轻伤,无一阵亡。
沈霜刃勒马,“流光”斜指,剑尖滴血,她微喘,环视战场。
紫璇正指挥女骑打扫、收缴、补刀,动作利落。
营门处,长枪兵与刀盾手仍严阵以待,弓弩手重匿暗处。
寒风卷过,血腥弥散,猩红斗篷在她肩后猎猎飞扬。
她抬眸,望向不远处的蒋正骁。
蒋正骁对上那目光,心头一凛,干咳一声,策马上前几步,抱拳道:“沈将军……用兵如神,末将佩服。”
此言说得艰涩,却含两分由衷。
沈霜刃略颔首,未因恭维动色,声仍清冷:“蒋将军过誉。不过击退宵小,不足挂齿。只是,”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今夜敌骑能悄近至此,关防哨探似有疏漏。此事还望将军详查,免酿后患。”
蒋正骁面色一僵,这话绵里藏针,直指他失职或别有用心。
他讪讪道:“将军所言极是,末将定严查。”
“此外,”沈霜刃续道,声在风中字字清晰,“我军既驻玉门,便是关防一份子。日后战守,请将军依军规一视同仁,及时通传敌情,明确防区职责。若再如今夜这般‘消息滞后’,恐非合作之道,亦损关防大局。将军以为如何?”
蒋正骁额角微汗,他听懂了警告。
这位靖北将军非但善战,更通权谋,非可轻捏的软柿子。
今日下马威不成,反被对方借势立威,既震关内守军,亦敲打了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绪,郑重抱拳:“沈将军教训的是!末将谨记!日后定同心协力,共御外侮!”
沈霜刃这才露一丝淡笑,笑意未达眼底:“如此甚好。夜寒,将军请回。此处战场,我部自会清理。”
蒋正骁不再多言,率手下调转马头,有些狼狈地离去。
来时观戏之心尽散,唯余强烈预感:这烟霞关的天,怕要因这红衣女将而变了。
待其身影没入黑暗,沈霜刃缓缓吐息。此胜虽小,意义非凡。
女兵们打扫战场的动作虽仍生硬,面上却已浮起历经血火后的坚毅与隐约亢奋,她们以刀剑自证。
“将军,”紫璇近前低语,“此战虽捷,但胡骑轻易近营,蒋正骁态度暧昧,关内之局,恐比所想更复杂。”
沈霜刃望向关外无垠黑暗,那里藏着更凶悍的敌与更诡谲的战阵。
她点头,声低而稳:“我知道,今天晚上仅仅是开端。传令:犒赏将士,但严禁骄纵。明日起,加固营防,增派斥候,关外关内,皆须紧盯。”
风仍在呼啸,卷着未散的硝腥,掠过玉门关斑驳城墙,奔向渺远沙海。
城头,“靖北”旗在暗夜中隐约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