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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中秋事变(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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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景司缓步走上高台,看着受伤的皇帝和沈霜刃,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花城紧随其后,一把将虚弱的沈霜刃从玉妃怀中拽出,短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都住手!”南景司高声道。

混战渐渐停歇。

南晏修的人马被分割包围,虽然仍在抵抗,但已处于劣势。

暗处的一些身影见沈霜刃被擒,动作明显一滞,似在等待某种指示。

南景司走到皇帝面前,居高临下:“父皇,您看到了?大势已去。写下退位诏书,儿臣可以饶您和玉妃一命。否则……”

他瞥了一眼被花城控制的沈霜刃,“这位昭和郡主,还有三弟,恐怕都要为您陪葬。”

皇帝捂着伤口,脸色苍白,却依然挺直脊梁:“逆子……朕就是死,也不会……”

“父皇!”南晏修厉声打断,“不可!诏书可以写,但您必须保证母妃和昭和郡主的安全!”

南景司笑了:“三弟果然是聪明人。”

他示意花城将沈霜刃带到高台边缘,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父皇,您看,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又是刚为沈家平反的功臣,若是今日死在这里,岂不是可惜?还有三弟,您最疼爱的儿子……”

皇帝看着肩头血流不止、面色逐渐发青的沈霜刃,又看了看台下被重重包围的南晏修,眼中闪过痛苦的挣扎。

自己右臂的伤口灼痛刺骨,却远不及心头那骤然崩开的裂隙。

那裂隙深处,尘封十年的画面裹挟着血色扑面而来——

勤政殿内,那道轻飘飘却重如雷霆的朱批:“沈氏通敌,证据确凿。着,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他那时在想什么?

想的是边关急报上的惨烈,想的是朝堂上汹汹的流言,想的是皇权的不可置疑,想的是……宁错杀,不纵漏。

沈铮那张刚毅却瞬间灰败的脸,这十年来,他刻意不去想起,用“帝王心术”、“江山为重”一层层包裹、掩埋,仿佛从未存在。

可此刻,在这被亲生儿子篡位逼宫的奉天台上,在这同样被刀剑加身、众叛亲离的绝境里,那些面孔却无比清晰地浮现。

他看着被利刃挟持、为他挡箭而中毒的沈昭。

那是沈家仅存的血脉,是他为了弥补或者说安抚那桩冤案才赐予封号的“昭和郡主”。

她刚才扑过来时,眼神里没有对天家的畏惧,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护卫。

就像……就像当年沈铮在猎场,为他挡开那支冷箭时一样。

“报应……”

这个他平生最不屑、视为弱者借口的词,此刻却像冰锥,狠狠凿进他的心脏。

不是天道的报应,是他自己亲手种下的因,结出的果。

他冤杀忠良,寒了天下义士之心,更亲手示范了何为“权力之下无亲情”。

今日南景司的弑父逼宫,何尝不是将他当年对待沈家的那种“铁血果决”学了十成十?

甚至更加青出于蓝。

十年了。

他第一次允许“悔意”这两个字,如同毒藤,缠绕住他早已刚硬如铁的心肠。

不是模糊的歉疚,而是尖锐的、迟来的认知:他错了。

错得离谱,错得荒谬。

一句轻率的定罪,毁掉的不仅是一个家族的性命和名誉,更是朝堂的忠直脊梁,或许……

还有自己王朝的某种“气数”。

沈家冤案,像一道深深的诅咒,始于他的笔端,如今,终于反噬到他自身,噬咬着他的皇权、他的性命、他珍视的妻儿。

玉妃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泪流满面:“陛下……昭儿她……”

良久,皇帝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拿纸笔来。”

南景司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挥手让人送上早已备好的诏书和笔墨。

皇帝颤抖着手,在退位诏书上签下名字,盖上传国玉玺。

当玉玺落下那一刻,他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倒在龙椅上。

南景司拿起诏书,仔细检查,确认无误后,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他转身面对台下百官,高举诏书:

“先皇年事已高,自愿禅位于朕!从今日起,朕便是大盛朝的新君!”

百官面面相觑,有人惊惶,有人愤怒,也有人暗自窃喜。

但在刀剑的威逼下,无人敢出声反对。

南景司志得意满,他走到高台中央,准备宣读诏书,正式登基。

这一刻,他等了十年,谋划了十年,终于即将实现。

然而,就在他放松警惕,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那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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