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流言猛于虎(1/2)
第68章 《流言猛于虎》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陈巧儿推开吱呀作响的柴门,打算去溪边挑水。可脚刚踏出门槛,就猛地缩了回来——院门外的泥地上,被人用木棍划拉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妖人惑众,滚出村子!”字迹丑陋,却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她的眼里心里。
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尽管早有预感,但直面这充满恶意的诅咒,依旧让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窒息。这几日,村里的风言风语早已不是秘密。她去村口磨面,原本聚在一起闲话的妇人立刻噤声,只用那种混合着恐惧、鄙夷和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斜睨她;她去井边打水,有几个半大孩子跟在她身后,捏着鼻子怪叫“妖术,妖术”;甚至前日家里仅有的两只下蛋母鸡,也不知被谁偷偷摸走,再无踪影。
流言如瘟疫,无声无息却迅猛无比地侵蚀着这个封闭山村的一切。李员外家那些爪牙,尤其是那张衙内和王管家,俨然成了“真相”的散布者,他们唾沫横飞地描绘陈猎户(巧儿)如何用了不知名的邪术,迷惑了花家姑娘的心智,让她连李员外家的金山银山都看不上,非要跟着个穷猎户;又说那些改进的猎弓、那些小巧机关,绝非正途,定是山精鬼怪附身才带来的“妖法”,长此以往,会给村子带来灾祸。
愚昧往往与恐惧同行。村民们或许并不全信,但李员外的威势、对未知事物的天然惧怕,以及一点点对“异类”的排斥,足以让他们选择疏远和沉默,甚至加入指责的行列,以划清界限。
陈巧儿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压下心头的翻涌。她默默回屋拿了扫帚,将门前的字迹用力扫平。母亲在屋里低声咳嗽,父亲蹲在墙角闷头收拾柴刀,他们的背影佝偻而沉默,这些日子承受的压力绝不比她少。这个家,因她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挑水的路上,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愈发清晰。偶尔遇到的村民,要么慌忙避开视线,要么远远站着指指点点。溪边几个洗衣的妇人见她来了,说笑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诡异的寂静。
陈巧儿抿紧唇,不发一言,快速打满两桶水。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在她背上刮擦,窃窃私语声虽低,却依稀能捕捉到“狐狸精”、“妖术”、“得罪李员外”等字眼。她挺直脊背,告诉自己不能垮,原主的记忆里有着猎户的坚韧,而她自己的灵魂里,有着来自现代的不屈。但孤独感,依旧像四周的山峦一样,沉重地压下来。
就在她提起水桶,准备转身离开这是非之地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哟,这不是咱村的能人陈猎户吗?怎么,用的什么妖法,把水变得这么清亮啊?可别玷污了这条溪,咱们还指望它过日子呢!”
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赵婶,她叉着腰,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恶意。旁边几个妇人拉她袖子,她却甩开,声音更高了:“拉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吗?好好一个姑娘家被迷得五迷三道,连父母之命都不要了,不是妖术是什么?我看就是山里的狐狸精附了体!再让她待下去,咱们村迟早要倒大霉!”
恶毒的话语如同石子般砸来。陈巧儿脚步顿住,手指因用力而捏得发白。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愤怒和委屈交织。她可以忍受背后的指指点点,却无法忍受这般当面的污蔑和羞辱!这不仅是对她的攻击,更是对花七姑的诋毁!
她猛地放下水桶,转过身,目光冷冽地看向赵婶。那眼神锐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竟让赵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赵婶,”陈巧儿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却带着冰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用妖术?李员外家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在这里满嘴喷粪,血口喷人?”
赵婶被噎了一下,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拿好处了?大家伙儿都这么说!你要不是用了邪法,花家七姑娘能看得上你?能放着员外夫人的福不享,跟你个穷猎户钻山沟?骗鬼呢!”
“就是,肯定有古怪…” “那猎弓改得邪乎…” “看她那眼神,就不像正常人…”
其他妇人低声附和着,目光躲闪,却助长着赵婶的气焰。
陈巧儿心如明镜,知道与这些人争辩对错毫无意义,她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或者说是愿意相信李员外家希望他们相信的。她冷笑一声:“我与七姑如何,是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外人嚼舌根。至于猎弓工具,不过是些寻常改进,看不懂就说是妖法,真是可笑至极!有这功夫编排别人,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家日子过好点!”
这话戳中了一些人的痛处,场面一时僵住。但赵婶显然不肯罢休,眼看就要扑上来撒泼。
就在此时,一个清亮却带着怒意的声音从不远处炸响:“都给我住口!”
众人愕然回头,只见花七姑拎着一个菜篮,站在溪边的小路上,显然已经听到了刚才的争执。她脸色涨红,胸脯因气愤而剧烈起伏,那双总是含着笑意或灵动的眼睛,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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