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叔侄诉缘由（2/2）

林昭雪的呼吸猛地一滞，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她想起傅承愈在战场上的模样，金戈铁马间从不弯腰，就算中了埋伏也只会挥剑迎上去，何曾见过他跪地求饶的样子？为了这个女人，甚至不惜动用‘虎符’，他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林景明叹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位贵女不只是齐王的心上人，还是当朝丞相的亲妹妹。”

“丞相的亲妹妹？”林昭雪彻底怔住了。丞相是朝中重臣，权倾朝野，奉妍动了他的亲妹妹，别说降职，就算被罢官流放都不奇怪。

“那姑娘叫顾非晚，”林景明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齐王护得紧，宠的跟眼珠子似的，平日里连风都舍不得让她多吹。奉妍这次是真把人往死里逼了，也难怪齐王动这么大的肝火。”

顾非晚。

“所以啊，齐王能只让我降两品，让奉妍回江南，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林景明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丞相那边还没松口呢，我这乌纱帽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

林昭雪沉默着坐下，心口像被堵了块巨石。她想起傅承愈在战场上的模样，那时他说最恨阴私手段，如今想来，奉妍这次是真的踩了他的底线——不仅动了他的人，还是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换了谁都忍不了。

“景明叔，您别急。”她定了定神，“我明天就去见齐王，求他再宽限些时日。奉妍年纪小一时糊涂，我让她给顾姑娘赔罪，总能有转圜的余地。”

林景明看着她，眼里闪过希冀又黯淡下去：“难啊。齐王那人看着冷淡，实则护短得很。这次动了他心尖上的人，他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总要试试。”林昭雪语气坚定，“我和他一起上过战场，他不至于连我这点面子都不给。”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没底。那个为顾非晚能在朝堂上雷霆震怒的傅承愈，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傅承愈吗？当年在雁门关，他替她挡箭时说“战友就该同生共死”，可如今，他心上人的分量，显然早已压过了昔日的战友情分。

夜色渐深，李伯端来简单的两菜一汤，林景明没什么胃口，扒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林昭雪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景明叔，您先歇着，我去客房就行。”她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指尖在门框上用力掐了一下，试图驱散心底那股莫名的涩意。

回到客房，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像层薄霜。林昭雪坐在镜前，看着自己一身戎装的模样，忽然觉得可笑。来京前的那些期待，那些藏在心底的小心思，在“顾非晚”三个字面前，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原来他早就有了心上人，原来那些她以为的特殊，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想起在边关的无数个夜晚，她对着雪鸽描摹他的字迹，想着等战事平息就托人送去一封家书，如今看来，那封信幸好没送出去。

她苦笑一声，抬手按了按头上的玉冠。不管怎样，明天还是要去见他。不为别的，只为景明叔的乌纱帽，只为那个还在江南等消息的表妹。

至于她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心思，就像边关的雪，落了，化了，也就算了。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屋檐，发出沙沙的响，像是在应和她此刻的心境。林昭雪吹灭烛火，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明。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她起身换上最整洁的铠甲，对着铜镜系紧佩剑——镜中的女将依旧挺拔，只是眼底的光，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