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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弓弦惊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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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近来事务繁杂,课业又重,一直抽不开身去府上探望,让你独自在家闷着,是我的不是。”

董璇儿摇摇头,唇角噙着一抹温婉的笑意:

“男儿志在四方,岂能终日困于闺阁之侧?你安心学业便是。我虽在府中,也并非全然无所事事……”

她语声微顿,似不经意般提起。

“适才,我去了一趟‘龟兹春’。”

王曜扶着她手臂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目光直视前方,语气依旧平稳:

“哦?去那里做什么?”

“去看看阿伊莎妹妹和帕沙大叔。”

董璇儿语气自然,仿佛只是提及一位寻常故友。

“许久未见,心中也有些挂念。他们父女待你曾有救命之恩,我们既已……礼数上也不可怠慢。”

王曜沉默着,没有接话,只是脚下的步伐稍稍放缓了些。

董璇儿继续道,声音轻柔如春风:

“我与阿伊莎妹妹聊了许久,她……真是个通透豁达的好姑娘。我还特意邀请了她,待你我婚期定下,请她务必来喝杯喜酒。”

听到这里,王曜终于侧过头,看了董璇儿一眼,眼神复杂,带着探询。

董璇儿迎着他的目光,坦然一笑,那笑容里竟无半分芥蒂,反而带着一丝真诚的感慨:

“你猜她如何说?她非但毫无怨怼,反而真心为我们高兴,说你前些日子为我久无音讯愁眉不展,如今见我们终成眷属,她心中也便安了。还让我转告你,莫再愁眉苦脸,好好准备当你的新郎官。”

她轻轻叹了口气,似赞叹,又似唏嘘。

“这般胸襟,莫说胡女,便是许多汉家闺秀,也未必能有。”

王曜静静地听着,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波澜轻轻一荡,随即又归于沉静。

他久久未言,最终只是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目光重新投向前方蜿蜒的石径,仿佛那路径尽头有着无尽的思绪。

他没有追问细节,也没有评价阿伊莎的言行,这份沉默本身,却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

董璇儿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言此事。

两人默然前行一段,穿过一道月洞门,眼前是一片较为开阔的庭院,数株高大的柏树森然耸立,枝干遒劲,遮天蔽日。

树荫下有石桌石凳,三两学子正围坐论辩,见他们过来,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投来好奇而善意的目光。

王曜引着董璇儿在一处僻静的石凳坐下,碧螺忙将随身带着的软垫铺上。

“昨日……”

王曜沉吟片刻,另起话头。

“岳丈大人来了太学。”

董璇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头道:

“爹爹来之前与我说了。他说近来驿路不畅,便自告奋勇,要亲自替你走这一趟,将书信面呈伯.......婆婆,并商议接她老人家入京之事。”

她说着,抬眼望向王曜,目光柔和。

“爹爹他……平日或许严苛些,但此事上,确是真心为你我打算。”

王曜颔首:“岳丈心意,曜感念于心。已将那封家书托付于他。”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些许期盼与不确定。

“只不知母亲得知此事后,会作何想……”

他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深知母亲性情外柔内刚,此事虽势在必行,终究过程有亏礼法,心中不免忐忑。

董璇儿善解人意,柔声宽慰道:

“子卿不必过虑,婆婆含辛茹苦将你抚育成人,送入太学,自是深明大义之人。你我之事,虽有波折,然结局终究是好的。待婆婆抵京,我必执子妇之礼,尽心侍奉,绝不令婆婆失望。”

她话语诚恳,带着新妇见姑前的些许紧张与决心。

王曜看着她温婉的侧脸,心中微微一暖,伸手轻轻覆上她置于膝上的手,低声道:

“辛苦你了,璇儿。”

董璇儿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脸颊微红,心中甜意漫溢,轻轻摇了摇头。

二人又起身边说边行,绕过这一片庭院,眼前出现一池春水,碧波粼粼,池畔有凉亭翼然,亭边几株垂柳,嫩绿的枝条如烟似雾,随风轻拂水面。

景致清幽,偶有学子捧书坐于亭中或柳下石凳,低声诵读。

“这太学之中,竟还有如此幽静所在。”

董璇儿赞道,缓步走至池边,看着水中几尾锦鲤悠然摆尾。

“此乃‘墨池’。”

王曜解释道:“相传是前朝某位大儒洗笔之处,后人附会,便留此池以慕先贤。平日课业之余,我也常来此走走,或与同窗探讨经义,或独自静思,颇能涤荡心神。”

董璇儿颔首,目光由池水转向身侧的王曜,见他青衫磊落,眉目间虽仍有少年锐气,却也沉淀了几分沉稳与思索的痕迹。

她心中微动,轻声道:

“子卿,眼见你在此间进益良多,我心中甚是欣慰。只望你勿要因……因你我之事,过于劳心费神,学业为重。”

她语带双关,既指婚事,亦暗指阿伊莎之事。

王曜如何听不出她言外之意,他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董璇儿,目光沉静而坚定:

“璇儿,我既已应承,便知责任所在。前路或许并非坦途,然王曜绝非畏难退缩之辈。太学之道,在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修身齐家,亦是题中之义。你且宽心,我自有分寸。”

他的话语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董璇儿望着他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心中那最后一丝因阿伊莎而起的微妙不安,似乎也在这目光中悄然消散。

她嫣然一笑,如春花初绽:

“我信你。”

又在池边闲话片刻,说些家中琐事、长安趣闻,春日暖阳渐偏,微风拂来,已带了几分凉意。

王曜见董璇儿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便道:

“起风了,你身子不便,不宜久坐。我送你出去吧,车马可在东门等候?”

董璇儿点头:“嗯,停在东门。”

她借着王曜的搀扶站起身,忽然想起一事,不由莞尔。

“说起车马,峯儿那孩子,今日一早便吵着要跟我来太学,说要找你学射箭,闹腾得不行。谁知从龟兹春酒肆回来后不久,他便倒歪在车里睡着了,我只好让车夫先看着他,自个先进来寻你。”

王曜闻言,想象着董峯那活泼率直的模样,也不禁失笑,摇头道:

“这小子……待日后得了空闲,我再带他来太学见识一番便是。”

两人边说边行,已至太学东门。

那辆黑漆平头马车果然安静地停在古槐树下,车夫见他们出来,忙放下踏脚凳。

碧螺上前,小心搀扶董璇儿登车。

王曜立于车旁,仔细叮嘱:

“路上务必慢行,回府后好生歇息,勿再劳神。”

董璇儿掀开车窗帷幕,探出半张脸,眸光流转,凝注在王曜身上,唇角含笑,柔声道:

“我省得了,你且回去继续练箭吧,莫让杨世兄和吕世兄久等。学业为重,勿以我为念。”

顿了顿,声音更柔。

“我……回去了。”

王曜颔首,目光温和:

“好,路上小心。”

车夫轻挥马鞭,马车缓缓起动,辚辚驶上回城里的路。

王曜独立于太学东门外,直至那马车消失在春日午后熙攘的人流与车马之中,方才转身,步履沉稳地重新向演武场方向走去。

身后,太学古朴的门楣在阳光下静默矗立,将这一隅的短暂温情与喧嚣尘世悄然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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