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遗产与枷锁（1/2）
乳白色的光束如利箭，直刺眉心！
青思渊瞳孔骤然收缩，几乎在光束及体的瞬间，心象深处的“混沌原初之核”爆发出强烈的预警！归墟之焰应激而发，一层灰黑色的、带着混沌吞噬与冥河沉寂双重意味的护盾，在他眉心前方寸许之地瞬间凝聚！
嗤——！
乳白色光束与灰黑护盾撞击，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冷水滴入滚油般的、细微而密集的能量湮灭声！光束并未被完全阻挡，而是如同拥有某种奇异的“穿透”与“解析”特性，竟然在湮灭的同时，分化出无数更加细密的、如同发丝般的光丝，绕过护盾最坚固的核心区域，从四面八方，如同活物般向着青思渊的头颅钻去！
这绝非物理攻击，而是直接针对意识与心象的信息灌输！是那个远古“遗民引导协议”的执行手段！
“老板！”缃珩惊呼，不顾虚弱就要冲上来帮忙，却被鸦一把按住。
“别动！”鸦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琥珀眼眸死死盯着那交锋之处，“这不是攻击……至少不完全是！他在‘接收’！强行打断可能更糟！”
鸦的判断基于他阴影感知捕捉到的细节：那乳白色光束中蕴含的，并非纯粹的破坏性能量，而是高度压缩的、结构化的信息流！虽然方式粗暴直接，但其核心似乎确实是想“传输”而非“摧毁”。
青思渊自己感受最为真切。
当那些乳白光丝穿透护盾、触及他皮肤的瞬间，并未带来预想中的剧痛或冲击，反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强烈“秩序”感的“接触”。紧接着，海量的、与织梦者文明烙印风格迥异但同样古老浩瀚的信息流，如同开闸的洪水，沿着这些光丝构建的临时通道，疯狂涌入他的意识！
这一次的信息，不再是织梦者文明那种偏重心象、情感与悲壮牺牲的“文明记忆”，而是一种更加冰冷、更加理性、更加……“机械化”的知识体系。
他“看到”了无穷无尽的、由纯粹几何图形与数学公式构成的宇宙模型，看到了以“秩序”与“稳定”为最高准则的社会结构与生产流程，看到了无数沉默高效的、个体意识高度统一于集体目标的“单元个体”在进行着庞大而精密的工程。这就是那个执行“遏制协议”的远古文明——一个将“秩序”发展到极致，甚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扼杀”了部分个体性与情感，以追求绝对效率与集体存续的冰冷文明。
他们的技术路线也与织梦者文明截然不同。织梦者偏重“心象回廊”与“共识之梦”，以柔性引导与共鸣为主。而这个远古文明，则似乎更倾向于直接操控底层物理规则与能量拓扑，他们的造物充满了棱角分明的几何美感与绝对精准的机械逻辑。
信息流的核心，是关于“遏制协议”本身。
“协议目的”：遏制名为“终末之影”的、源自宇宙深层结构缺陷的规则性灾难蔓延，保护“初始之砧”不被彻底侵蚀、崩解。
“威胁定性”：“终末之影”并非生命，也非意识，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传染病”或“逻辑错误”。它能侵蚀、扭曲、腐化一切有序结构（物质、能量、信息乃至规则本身），将其拖入永恒的、失去所有意义与差异的“静默”与“虚无”。其源头被标记为多个“裂痕”（如裂痕-δ），可能是宇宙诞生之初的创伤，或是某种超越理解的存在干预留下的“后门”。
“应对策略”：“遏制”，而非“治愈”或“消灭”。在确认无法根除“裂痕”后，文明倾尽所有，构建了遍布关键节点的“遏制阵列”（如G-743单元）。阵列的核心功能是：1. 锚定：稳定“裂痕”周围的时空结构，防止其进一步扩张。2. 注入‘秩序辉光’：一种该文明最高技术结晶，能暂时性中和、驱散“影噬”效应，在“裂痕”表面形成一层脆弱的“秩序薄膜”，延缓侵蚀。
“失败原因”：信息中对此语焉不详，只提及几个关键词——“裂痕活性异常飙升”、“秩序辉光产出不足”、“核心能源过载”、“协议执行者大规模意识崩溃/同化”、“……外部干涉……”。最终，大部分遏制阵列损毁，“秩序辉光”理论和技术也几乎失传，文明主体在抵抗中消亡或“归档”。
“补充条款-遗民引导协议”：在“遏制协议”主体失败后，预设的终极后备方案之一。当侦测到携带“秩序辉光”共鸣潜力（即心象或规则特性与“秩序辉光”有亲和性）或相关文明烙印（如织梦者文明烙印，因其技术部分借鉴了远古文明的“秩序”理论）的“变量”个体出现在阵列残骸区时，激活此协议。目的是引导该个体接触并理解“遏制协议”及“秩序辉光”基础，为其打上“引导者候选人”标记，并将部分关键数据与理论框架传输，以期在未来某个时刻，该“变量”能成为重启“遏制”或寻找新出路的“火种”。
信息流庞大而冰冷，如同将一块万载寒冰强行塞入大脑。青思渊的意识在痛苦中挣扎、消化、理解。归墟之焰疯狂运转，将那些过于冰冷、过于“秩序化”的信息进行拆解、吞噬、转化，尝试将其融入自身那融合了冥河沉寂、混沌原初、织梦者悲悯以及“砧纹”纠缠的复杂心象基底之中。
这个过程比接收织梦者文明火种时更加凶险。因为这两套知识体系在底层逻辑上存在一定的“冲突”。织梦者文明重视“心象”、“情感”、“可能性”，而远古文明则崇尚绝对“秩序”、“效率”、“确定性”。强行融合，很可能导致心象逻辑的严重冲突甚至崩溃。
青思渊不得不将大部分心神用于协调、缓冲这两套体系在心象内的冲撞。他的身体表面，开始交替浮现出冰蓝色的织梦者符文光影和乳白色的、充满几何美感的远古文明纹路，气息也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沉寂如渊，时而躁动如混沌，时而悲悯哀伤，时而又冰冷如机械。
缃珩和鸦看得心惊肉跳，却丝毫不敢打扰。
那颗“金属眼球”在发射完光束后，似乎消耗了大量能量，表面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在观察，在等待传输的结果。
时间，在极度紧张的氛围中，仿佛被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青思渊身体表面的异象终于开始缓缓平息。两套文明烙印的光影逐渐内敛，最终都沉淀在他那双绯红的瞳孔深处，化为更加复杂难明的底色。他猛地吐出一口带着冰蓝与乳白两色光点的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神中，疲惫更深，但也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与“复杂”。
“老板？你没事吧？”缃珩小心翼翼地问。
青思渊摇了摇头，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沙哑：“没事……接收完了。”
他看向那颗依旧悬浮的金属眼球。眼球似乎检测到了他状态的稳定，表面的能量纹路再次流转起来，发出声音：
“嘀……基础信息传输完成。‘引导者候选人-青思渊’，标记已确认并加深。”
“根据协议，你有权知晓以下事项：
1. 你已获得‘秩序辉光’理论框架（简化版）访问权限。可通过特定冥想或接触相关遗物进行深度理解与共鸣尝试。
2. 你已被列入‘档案馆’（如该设施仍部分运行）的潜在访问者名单。但‘档案馆’目前状态不明，连接困难。
3. 你有义务在能力范围内，继续执行‘遏制协议’精神，对抗‘终末之影’及其衍生威胁。
4. 警告：你的心象构成过于复杂且包含高度不确定性。过度依赖或强行驱动‘秩序辉光’力量，可能导致心象失衡、规则冲突或引发不可预知的‘砧纹’反噬。”
冰冷的机械音，诉说着权利与义务，也揭示着巨大的风险。
“秩序辉光”的力量，听起来是强大的助力，但使用条件苛刻，且与自身复杂的心象可能存在排斥。而那个“档案馆”，似乎是远古文明保存最后火种与知识的地方，但能否找到并进入，还是未知数。
最麻烦的是“义务”。被打上“引导者候选人”的标记，意味着他被这个早已消亡的文明遗留系统“认可”并“寄予厚望”，必须承担起对抗“终末之影”的责任。这与他从织梦者文明那里继承的使命，在本质上是一致的，但具体路径和可能的手段，又多了一些选择，也多了更多束缚。
遗产，亦是枷锁。
“我……明白了。”青思渊对着金属眼球，缓缓说道。他没有承诺什么，也没有拒绝。现阶段，任何表态都毫无意义。力量、知识、责任……他都需要时间消化，权衡。
金属眼球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具体回应，只是执行完协议程序。
“嘀……协议交互完成。本单元（侦察型档案馆信标-‘了望者7号’）能量即将耗尽，即将进入休眠模式。”
“最后信息：检测到该区域‘腐化’残留有活跃迹象，并与深层‘裂痕’（推测为裂痕-δ次级衍生）存在微弱共振。建议尽快净化或离开。”
“‘档案馆’大致方位信息（最后一次有效记录）已附加传输。祝……好运。”
说完，金属眼球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变成了一颗毫无光泽的金属球体，从悬浮状态坠落，“叮”的一声轻响，掉落在粗糙的地面上，一动不动，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块废铁。
青思渊走过去，弯腰将其拾起。入手冰冷沉重，表面纹路精致却再无光华。他将这枚“了望者7号”信标收起。或许未来，当他的“秩序辉光”理解更深，或者找到激活“档案馆”的方法时，这东西还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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