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方舟熔炉（2/2）
整个核心维护层内，所有灯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那些能量武器、护盾发生器、甚至动力装甲的供能系统，都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和过载警告！
“能量反噬！熔炉失控！”一名仲裁官惊骇的声音响起，“所有单位，立刻——”
他的话音未落。
轰隆！！！！！！！！！！！
“方舟熔炉”导管中段，一处相对脆弱的连接节点，再也无法承受内部疯狂暴走的能量冲击，轰然炸裂！
不是局部的泄漏，而是大规模的、连锁性的能量爆发！
刺眼欲盲的金红色光焰如同挣脱束缚的洪荒巨兽，从破口处狂涌而出，瞬间吞噬了附近的一切！两台靠得太近的净化者-IV被光焰淹没，厚重的装甲如同纸糊般熔化、汽化！
距离稍远的守卫和仲裁官们，也被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狠狠掀飞，撞在四周的墙壁或设备上，能量护盾闪烁几下便彻底过载碎裂。
整个空间变成了高温与辐射的地狱。
而就在这毁灭性的爆炸发生的前一刻，窃影已经转身，扑向了附近一处相对坚固的设备掩体后方。
石心则怒吼着，将岩甲催发到极致，同时大地意志全力激发，在身前构筑起一道厚重的、半圆形的岩石屏障，将自己和附近的鸦一起护在身后。
毁灭性的光焰和冲击狠狠撞在岩石屏障上！
屏障剧烈震颤，表面迅速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岩石在高温下熔化、剥落。石心咬紧牙关，双臂肌肉贲张，死死支撑。
这过程持续了大约五秒。
当光焰稍稍减弱，石心撤去已经残破不堪的岩石屏障时，眼前的景象已然面目全非。
原本井然有序的核心维护层，如今一片狼藉。到处是熔化的金属、烧焦的痕迹、散落的零件和倒伏的尸体。中央那根“方舟熔炉”导管虽然主体还在，但中段破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金红色的能量流如同瀑布般从破口倾泻而下，在地面堆积、流淌，引发二次爆炸和燃烧。刺耳的灾难警报响彻整个空间。
守卫部队伤亡惨重，幸存者也大多带伤，阵型彻底崩溃。
“咳咳……”窃影从掩体后爬出，脸上沾着灰，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但笑容已经重新挂回脸上，“看来……‘跳闸’的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壮观’一点。”
鸦也站起身，迅速扫视四周，确认威胁等级。“能量失控，发射程序必然中断或延迟。但方舟主控AI‘裁决者’很快就会启动应急方案，并调集更多兵力。我们必须在被彻底包围前离开。”
石心点头，岩甲上多处破损，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任务初步完成。但……”
他看向个人终端。
倒计时：二十二秒。
理论上，“秩序之裁”的发射窗口应该已经错过。
然而，终端屏幕上，代表发射程序状态的标识，并未变成“中止”或“失败”的红色，而是变成了一种不断闪烁的、不祥的暗金色——“强制续行”。
“检测到核心能量源‘方舟熔炉’发生重度不稳定泄漏。”寒洲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通过加密频道传来，“但‘裁决者’启动了备用方案——它正在将泄漏的能量流强行导向发射阵列，试图在能量彻底失控前，完成一次不稳定的、定向性可能极差的‘强制发射’！目标……仍然是归墟城！”
“什么？！”窃影脸色一变，“这AI疯了？这种状态下发射，能量流根本不可能有效聚焦和定向，大概率会在发射过程中就提前引爆，把方舟自己也炸上天！”
“对‘裁决者’而言，或许‘执行消灭威胁指令’的优先级，高于‘保全方舟自身’。”寒洲的声音冰冷，“预估强制发射时间……十五秒后！”
十五秒！
他们现在身处方舟核心，周围是暴走的能量和正在重新组织起来的守卫。就算立刻使用珀莉准备的撤离信标，空间传送也需要时间稳定坐标，而且在这种高能量干扰环境下，成功率极低。
更不用说，如果“秩序之裁”真的以这种不稳定状态发射，即便不能精准命中归墟城，其提前爆炸产生的能量风暴和碎片，也足以对归墟城所在的区域造成毁灭性波及！
必须彻底摧毁发射阵列，或者至少破坏其聚焦和导向系统！
“核心能量节点！破坏那里，就能切断能量供应，终止发射！”鸦迅速判断。
“距离？”石心问。
“下方，垂直距离约二十米，但需要穿过两层甲板和至少三道安全门！”鸦看了一眼终端地图，“常规突破时间不够！”
倒计时：十二秒。
金红色的能量光焰仍在从破损的熔炉导管中喷涌，整个空间的温度在急剧升高，一些次要结构开始软化、坍塌。
就在这时，窃影突然抬头，看向了头顶上方。
透过弥漫的烟尘和扭曲的热浪，可以看到，在“方舟熔炉”导管破损口的上方不远处，有一组复杂的大型机械结构——那是能量流的初步聚焦和分流装置，也是连接发射阵列的“咽喉”。
如果能破坏那里……
但那里距离地面超过十五米，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支点，而且正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和高温等离子体包裹。
寻常手段，根本无法接近。
窃影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明亮，甚至带着某种疯狂的兴奋。
“石心！”他忽然开口，声音因为吸入烟尘而有些沙哑，却斩钉截铁，“送我上去！到那个聚焦装置那里！”
石心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图，浓眉紧锁：“你疯了？那里是能量乱流中心！就算我用尽全力把你扔上去，你也会在半空中就被烧成灰烬！”
“不试试怎么知道？”窃影咧嘴一笑，露出沾染血丝的牙齿，“而且……谁说我要‘硬扛’了？”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准了头顶那狂暴的金红色能量乱流。
“我是心象大盗，窃影。”他轻声道，紫罗兰眼眸中倒映着毁灭的光焰，“我的能力，是‘窃取’。”
“我能窃取心象，窃取状态，窃取概念……那么，我为什么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窃取一小片‘能量流本身的状态’呢？”
话音落下，窃影右手五指猛地虚握！
在他掌心前方，一小片空间突然出现了诡异的扭曲。那片区域内，狂暴的金红色能量乱流，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般，出现了极其短暂、极其微小的一瞬间的“凝固”与“平静”。
那不是真正的停止，而是窃影强行“窃取”了那一片能量流在更早某个时刻“相对稳定”的“状态瞬间”，并将其覆盖在当前。
这违背能量运动规律的“窃取”只维持了不到零点一秒，而且范围极小，但对窃影的精神和心象造成了巨大的反噬。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就是现在！”他嘶声吼道。
石心再不犹豫。他低吼一声，全身肌肉贲张，岩甲残存的能量汇聚于右臂，大地意志赋予他超越极限的力量。他弯下腰，双手交叠，形成一个稳固的“发射台”。
“来！”
窃影后退几步，助跑，跃起，精准地踩在石心交叠的双手上！
石心全身力量爆发，如同投石机般，将窃影向着头顶十五米高处的聚焦装置，狠狠抛射出去！
窃影的身体如同炮弹般上升。他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那片狂暴的能量乱流，右手再次抬起——
又一次短暂而极限的“状态窃取”！
一小片乱流再次出现瞬间的“空洞”和“平静”。
窃影的身影，险之又险地穿过了那片“空洞”，继续向上！
但他上升的势头已开始减弱，而距离聚焦装置，还有最后的五米！
下方，鸦的身影突然动了。
他并非跃起，而是将手中的九节鞭，如同标枪般，向着窃影上方的一处金属横梁残骸，全力投掷出去！
鞭身在空中绷得笔直，鞭梢精准地缠住了横梁！
鸦握住鞭柄末端，双臂肌肉绷紧，借助鞭身的弹性，猛地向下一拉，同时身体向上荡起！
他不是要自己上去，而是借着这一荡之力，将鞭身向上猛地一甩！
鞭梢松开横梁，如同灵蛇般向上窜出，精准地卷住了已经开始下坠的窃影的脚踝！
“上去！”鸦低喝，用尽全力向上一拽！
窃影下坠的势头被硬生生止住，甚至被向上拉高了少许！
借着这最后的助力，窃影咬紧牙关，身体在空中强行扭转，左手伸出，终于够到了那巨大聚焦装置边缘一处凸起的结构！
他五指死死扣住滚烫的金属，整个身体吊在半空，脚下是翻涌的能量乱流。
倒计时：五秒。
窃影低头，看了一眼下方。石心正被重新组织起来的守卫火力压制，鸦在帮他解围，两人身上都已添了新伤。
他笑了笑，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由无数精密能量导管和聚焦晶片构成的庞大装置。
“找到你了……”他轻声说，右手艰难地抬起，掌心浮现出最后一个东西——那是珀莉给他的三个金属疙瘩中，他特意留下的一个。
他将这个装置，狠狠按在了聚焦装置核心能量传导路径的一个关键节点上。
然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喊道：
“珀莉大王——万岁！！！！！”
嗡——！！！
装置启动。
这一次，并非引发能量反噬，而是释放出一股极度紊乱、针对能量聚焦结构的“不对称扰断波”！
聚焦装置内部，无数精密的能量导管瞬间过载、扭曲，聚焦晶片碎裂、错位，整个装置发出刺耳的悲鸣，内部流转的金红色能量流彻底失控，向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喷射！
倒计时：两秒。
方舟主控AI“裁决者”的强制发射程序，在最后关头，因为聚焦和导向系统彻底崩溃，被迫中断。
发射阵列积蓄的、来自不稳定熔炉的恐怖能量，失去了约束和引导，在发射管道内部疯狂冲撞、堆积……
然后——
轰！！！！！！！！！！！！！！！！！
比之前熔炉导管爆炸更猛烈十倍、百倍的超级大爆炸，从秩序方舟顶部的发射阵列区域，冲天而起！
刺眼的白光吞噬了视野中的一切。
狂暴的能量风暴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拍打在方舟厚重的装甲外壳上，引发整艘巨舰的剧烈震颤和结构性损伤。
爆炸的火光和浓烟，在灰暗的天穹下，绽开一朵巨大而狰狞的、象征着“秩序之裁”彻底失败的死亡之花。
归墟城控制台前。
监测屏幕上，代表“秩序之裁”的能量反应信号，在急剧攀升到一个恐怖峰值后，戛然而止，随即变成一片代表“能量湮灭”的杂乱雪花。
“……目标能量信号消失。”寒洲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秩序之裁’发射阵列……确认彻底摧毁。爆炸当量……极高。秩序方舟本体遭受重创，丧失主要进攻能力。”
控制区内，一片死寂。
然后，缃珩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被旁边的青思渊一把扶住。
青思渊自己的脸色也苍白得可怕，维持对观测站的误导和防火墙，消耗了他太多心力。但他依旧站得笔直，绯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屏幕。
“他们……”缃珩声音颤抖。
“还活着。”青思渊打断他，声音嘶哑但坚定，“撤离信标……刚刚被强制激活了三个。虽然信号极度微弱，受到爆炸余波干扰……但，激活了。”
他看向控制台角落，珀莉正手忙脚乱地调整着接收装置，小脸上满是泪痕和烟灰，嘴里不停念叨：“回来，一定要回来……”
倒计时：零。
来自秩序方舟的、迫在眉睫的毁灭威胁，暂时解除了。
但地底深处，前代观测站的扫描波动，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度分析”后，似乎得出了某种结论。那冰冷、探究的意志，不仅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具有针对性。
而天空之上，“星辉观测者”集群的光芒，也在“秩序之裁”爆炸的余晖中，微微闪烁、调整着方位，仿佛在记录、在评估。
归墟城的危机，远未结束。
甚至可以说，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