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破浪开海 气吞寰宇(1/2)
皇极殿内,锦衣卫拖拽涉案官员的沉重脚步声尚未完全消散,地砖缝隙里仿佛还残留着肃杀之气。群臣垂首肃立,大气不敢喘,有的面露惊惧,有的暗自观望,还有的守旧派官员眼神闪烁,暗藏异动。朱由检没有坐回龙椅,而是负手立于御阶之上,玄色龙袍在晨光中流淌着冷硬的光泽,目光如炬,缓缓扫过阶下战战兢兢的百官,每一道目光落下,都让人心头一沉。
“诸卿方才都看见了。” 皇帝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清晰而冷峻,如同寒冬的北风刮过殿宇,“为一己私利,便可颠倒黑白,攻击为国开源的良策。可见,那些陈腐的规矩,早已成了蛀虫们饱食终日的护身符,成了阻碍大明前行的绊脚石!”
他停顿片刻,让这句话在每个人心中反复回荡,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随即,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惊雷炸响在皇极殿上空:“既如此,朕今日便再行一件‘违背祖制’之事 —— 为绝此弊,为开真正利国利民的万世源流,朕决议:正式废除海禁,于福建、浙江、广东择地设港,全面开海通商!”
“开海” 二字,如同两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滔天巨浪。满朝文武无不惊骇,就连此前保持中立的官员也忍不住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海禁,这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亲自定下的 “铁律”,是大明立国二百年来从未动摇过的根本国策!从洪武年间 “片板不许下海” 的禁令,到嘉靖年间为防倭寇而强化的海禁条例,早已深入朝堂上下的认知,如今皇帝要一举废除,无异于石破天惊。
“陛下!万万不可啊!”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翰林踉跄着冲出班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声音凄厉,老泪纵横:“陛下!片板不许下海,此乃太祖高皇帝钦定之永制!为的是防倭寇、禁奸民,保我大明海疆安宁!此乃万世不易之法,动摇不得啊陛下!想那嘉靖年间,倭寇肆虐东南,烧杀抢掠,百姓流离失所,千里无鸡鸣!若开海禁,海防必乱,倭寇再起,陛下将何以面对太祖高皇帝在天之灵?!”
这位老翰林姓柳,是朝中理学泰斗,德高望重,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他这一跪一哭,如同点燃了引线,顿时引得二十余名守旧派官员纷纷出列,跪倒一片,齐声哀恳:“陛下三思!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恪守祖制!”
他们叩首如捣蒜,额头撞得金砖砰砰作响,一时间,殿内满是悲戚的恳请之声,仿佛开海便是亡国之兆。
面对这汹涌的反对声浪,朱由检非但没有动怒,嘴角反而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目光锐利如刀,缓缓扫过跪在地上的官员,最终落在了其中三位身上 —— 这三人,正是月前反对他整顿厂卫时,叫嚷 “祖制亦当因时制宜” 最凶的吏部侍郎、礼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哦?‘永制’?‘万世不易’?” 朱由检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朕怎么记得,就在月余之前,当朕欲整顿厂卫,肃清奸佞、护卫社稷时,诸位爱卿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炬,刻意模仿着当时吏部侍郎的腔调,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讥讽:“‘陛下,祖制亦当因时制宜!不可墨守成规,置江山社稷于险地!’”
又模仿礼部尚书的语气,字字铿锵:“‘太祖设厂卫,本为监察奸邪,如今厂卫沦为阉党爪牙,已然背离祖制初衷,当改则改!’”
这一番模仿,惟妙惟肖,如同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了那三位官员脸上。他们顿时面红耳赤,脖颈发僵,在朱由检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逼视下,羞愧地低下头,额头渗出冷汗,再也无言以对。
朱由检的声音猛然一沉,带着雷霆之威,震得殿内烛火摇曳:“怎么?撤裁那些护卫朕耳目、震慑贪腐的厂卫,尔等便说祖制可变;今日朕欲开设海关,充盈国库、利国利民,尔等便说祖制不可变,是万世不易之法?!诸卿这口中的‘祖制’,究竟是治国安邦的法度,还是尔等党同伐异、谋取私利的工具?!”
这诛心之问,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头。原本想跟着附议的官员,此刻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朝堂之上,只剩下跪在地上的守旧派官员,神色尴尬,进退两难。这是逻辑与智商上的绝对碾压,让所有心怀叵测者无所遁形。
眼见 “祖制” 这张王牌被皇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打得粉碎,反对派阵脚大乱。工部尚书急忙转换角度,出列奏道:“陛下!即便不论祖制,开海之弊亦不可不察!嘉靖年间,倭寇肆虐东南,松江、嘉兴、宁波等地涂炭千里,百姓死者数十万,皆因海防松弛,奸商勾连倭寇所致!此乃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啊!况且,商人逐利,若大开海禁,必使民风败坏,百姓弃农从商,良田荒芜,长此以往,农为本的国本动摇,悔之晚矣!”
“荒谬!”
朱由检断然喝斥,声震屋瓦,目光如电,直刺工部尚书:“倭寇之患,根在闭关锁国,而非开海!正是因为片板不得下海,沿海数百万贫民无渔可捕、无贸可做,生计断绝,才被迫铤而走险,或为海盗,或通倭寇;正是因为朝廷放弃了对海贸的掌控,才使得不法奸商能垄断贸易,与倭寇勾结,坐地分赃,赚得盆满钵满!”
他抬手示意王承恩,王承恩立即展开一份厚厚的卷宗,高声宣读:“经查,仅福建泉州一地,每年走私倭国、南洋的丝绸、瓷器,价值便达百万两白银,朝廷分文税银不得!而沿海渔民因海禁无法出海,去年一年,福建、浙江便有三万余户百姓鬻儿卖女,流离失所!”
朱由检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继续排山倒海般地质问:“朕今日开海,并非放任自流!而是要设立市舶司统一管理,征收关税,规范贸易;重建强大水师,让袁可立派一支水师协同巡弋海疆,还有广东水师,福御水师,都动起来。御敌于国门之外!如今郑芝龙已率三万精锐归顺,新式战船正在登莱加紧建造,海防已然固若金汤,岂是嘉靖年间海防废弛、各自为战可比?!”
他转向群臣,声音充满了力量,描绘出一幅壮丽的蓝图:“至于国本?朕来告诉你们什么是真正的国本!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富足,边防坚不可摧,这才是国本!开海之后,万商来朝,货物流通,朝廷每年可收巨额关税以充国库,练强兵、赈灾民;沿海百姓可得生计,捕鱼、经商、务工,衣食无忧;我大明的丝绸、瓷器、茶叶方能远销海外,换回真金白银、高产作物、稀缺矿产!此乃利国利民之善政,富国强兵之基石!”
他目光扫过那些仍跪在地上的官员,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你们口口声声反对,究竟是怕倭寇来袭,还是怕这滚滚财源,不再被你们以及你们背后的奸商豪强垄断?!怕你们再也不能靠着走私偷税、囤积居奇,盘剥百姓、中饱私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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