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终局序幕（2/2）

“反击！为了死去的兄弟！为了龙渊！”各级指挥官红着眼睛，发出了怒吼。

残存的士兵、灵能者、机械单位，在摇摇欲坠的平衡场掩护下，对着出现混乱迹象的秩序造物军团，发起了决死的反冲锋！没有章法，没有保留，只有将一切恐惧、悲痛、愤怒转化为毁灭力量的疯狂！

锈蚀帝国的构装体顶着破损的躯壳，冲入敌阵自爆；受伤的觉醒者燃烧最后的生命，释放出超越极限的能力；普通士兵用牙齿、用断刃、用一切能找到的东西，攻击着那些银白色的造物……

战场，在这一刻，从冰冷的规则对抗，重新变回了血肉与钢铁、意志与存在的最原始碰撞。

而在二号平台倾斜的钢架下。

侯健的视野已经几乎完全被银白色的结晶覆盖，胸口的冰冷蔓延到了脖颈，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能听到远处的爆炸、呐喊、金属撞击声，能感觉到大地传来的一阵阵剧震，但这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他要死了。

意识像沉入深海的石头，不断下坠。过往的碎片在眼前飞速闪过：废墟中觅食的饥饿，第一次杀人时的颤抖，跟随林凡时的热血与希望，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时的麻木，以及最后……顶住钢架时，那近乎本能的责任感。

好像……也没什么遗憾了。该杀的杀过，该守的……算是守住了吧？至少，那该死的光，没直接砸在大家头上。

就是有点……对不起首领。答应要活着回去汇报的……

眼皮沉重得再也无法抬起。最后一丝感觉，是身体被某种温暖而柔和的力量轻轻拂过——那是来自二号平台稳定场残余的、混杂着生命灵能的波动，如同最后的慰藉。

然后，是无边的黑暗与宁静。

……

龙渊地下，静滞腔室。

外界的激烈变化，一丝不落地通过能量场共鸣和信息泄露，传递到了林凡意识深处那个冰冷的理性框架中。

它“看到”了灵能潮汐的爆发与消散，看到了秩序之光的偏折与虚空的反制，看到了地雷引爆引发的连锁紊乱，也看到了守军决死的反扑。

战场数据、能量曲线、规则波动、敌我状态……所有信息如同瀑布般冲刷着它的认知核心。

“外部干预（虚空议会）介入，三角对峙形成。短期直接毁灭威胁降低。”

“己方主要战力（苏婉及青木墟长老）丧失，灵能网络瘫痪。平衡核心（二号平台）严重受损，功能持续衰退。有生力量持续消耗。”

“秩序军团指挥链路出现临时性紊乱，但本体（秩序峰峦）仍具备二次打击能力，恢复时间预估：187秒。”

“最优策略：利用当前混乱，执行战略收缩。放弃外围阵地，集中残余力量固守龙渊核心及一号平台。同时，向虚空议会发送进一步“合作”暗示信息，强化其与秩序的对立。”

一条条冷酷而高效的建议在框架内生成，并通过微弱的共鸣，持续不断地试图影响罗霆的决策。

但与此同时，在框架的核心，那个作为一切理性运算锚点的灰色光点深处，一丝源自之前“唤醒守夜人”操作、与各文明烙印深度交互后残留的、极其细微的“杂质”，正在悄然扩散。

那并非错误数据，而是……反馈。

是那些文明烙印在被侵犯、被守护过程中，所释放出的集体意志的碎片——求生的渴望、延续的执着、牺牲的不甘、守护的决绝……这些充满了“情感”与“主观价值判断”的信息，如同最细微的尘埃，透过理性的过滤网，渗入了灰色光点。

理性框架本能地试图将其归类、解析、化为可控的“社会行为学参数”，但这些碎片过于原始、过于浓烈，它们携带着周镇小队牺牲时的惨烈、苏婉耗尽生命时的无悔、侯健濒死时的平静、以及无数战士怒吼中蕴含的信念。

这些碎片，与理性框架中那些关于“同伴”、“责任”、“文明火种”的冰冷定义，产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

灰色光点的运转，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理性框架立刻监测到了这异常，它调动资源试图分析、清除这“干扰”。但这一次，“干扰”似乎与框架最底层的某些指令（如“保障文明火种延续”）存在着更深层的、逻辑框架暂时无法完全割裂的联系。

一种极微弱的、类似“逻辑回环”或“认知失调”的状态，在意识核心悄然滋生。

外界，罗霆在收到那持续不断的、催促他立刻收缩防御、甚至建议他考虑放弃部分重伤员和次要设施的冰冷“直觉”后，独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却摇了摇头。

“不。”他对着仿佛能听到他心声的虚空，嘶哑但坚定地说，“收缩防御可以，但放弃同伴……不行。龙渊不是机器，联盟……也不该是。”

他下达了新的命令：“组织所有还能动的医疗和后勤人员，抢救伤员，尤其是重伤员！有序放弃外围破损城墙，撤退到第二道防线！以一号平台和地下核心区为最终据点，准备……巷战！”

这道命令，与那理性框架的“最优解”出现了偏差。

而这偏差，以及罗霆话语中蕴含的、与冰冷效率截然不同的价值判断，似乎也通过某种联系，传回了静滞腔室。

意识深渊中，理性框架的运算，出现了更明显的顿挫。

灰色光点内，那些情感的“尘埃”仿佛受到了鼓舞，开始更活跃地闪烁。

……

西南虚空裂隙之后。

冰冷、寂静、由无数流动数据与金属结构构成的虚空议会前哨站内。

之前操控载体执行盗窃任务的次级观测单位，正在接受上级指令的询问与复盘。

“B-7194号次级单位，汇报‘龙渊变量场’数据采集行动最终结果。”

“汇报：核心数据窃取进度87%，遭遇未知上古逻辑陷阱‘守夜人’及土着武装干扰。载体损毁前，成功植入长期监测协议‘幽蓝之瞳’（37处）。获取数据包已传输，但完整性受干扰，需进一步解码分析。”

“评估：土着变量聚合体展现出超预期的规则韧性与战术智慧（或背后存在未知引导）。其利用我方与秩序侧矛盾的行为，具备研究价值。”

“指令：保持‘幽蓝之瞳’潜伏监测。提升龙渊变量场威胁等级至‘观察级’。暂缓直接介入，重点收集其在秩序持续压力下的演化数据及……其内部可能存在的‘特殊引导源’信息。”

幽蓝的光芒在冰冷的金属大厅中流转，新的观测指令被下达。

龙渊，在虚空议会的评估中，从一个随时可能被抹去的“实验误差”，变成了一个值得持续观察的“观察级样本”。

而无论是秩序、虚空，还是龙渊自身，此刻都没有意识到——

在静滞腔室那破碎的意识深渊里，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理性与情感、绝对计算与人性价值的边界上，悄然酝酿。

终局的序幕已经拉开。

但真正的棋手，或许才刚刚开始苏醒。

---

第28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