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探毒龙潭（2/2）
下方是一片被清理出来的巨大空地，空地中央，便是那口传说中的“毒龙潭”。潭水漆黑如墨，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出其粘稠得不正常，水面不断翻滚着巨大的气泡，散发出浓烈的硫磺与剧毒气息。潭边东侧的高地上，依着山势，建立起一片简陋却占地颇广的木石结构寨子，寨墙上插着火把，巡逻的人影绰绰，隐约可见黑袍闪动。
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潭边空地上正在进行的景象所吸引。
空地上，数以百计的身影跪伏在地，其中大半是衣衫褴褛、神情麻木或充满恐惧的各族俘虏，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孩童。他们被粗糙的绳索捆绑，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圆圈中央，是一个用黑色石块和骸骨垒砌而成的、约三丈见方的血祭祭坛！
祭坛上，刻画着与祖源之地那被亵渎的祭坛相似的、却更加复杂狰狞的邪异符文，此刻正散发出暗红色的幽光。祭坛顶端，并非肉瘤或晶体，而是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表面布满痛苦人脸的暗红色心脏状物体！那颗“心脏”每一次搏动，都从下方跪伏的俘虏身上抽取出丝丝缕缕的血色精气与魂魄碎片，同时向四周喷吐出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死气！
祭坛周围，站着十余名身着绣有暗金纹路黑袍的影楼术士，他们高举骨杖，随着中央一名手持骷髅头法杖、气息赫然达到金丹初期的黑袍祭司的引领，齐声吟唱着亵渎而狂热的咒文。那沉闷的鼓点，正是由祭坛旁几名肌肉虬结、肤色青黑的力士敲击人皮大鼓所发出。
而在俘虏圆圈的外围，还站立着数十名身形高大、动作略显僵硬、体表覆盖着灰白色石质甲壳的怪物！它们沉默地矗立着，眼中跳动着幽绿的光芒，如同最忠诚的守卫，正是黑荆之前提到的“石化怪物”！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毒龙潭那翻滚的黑水之中，隐约可见数条粗大无比、布满吸盘与骨刺的阴影触手在缓缓舞动，似乎潭底隐藏着什么庞然大物，正享受着祭坛输送而来的“养分”！
“他们在用活人血祭，滋养那颗‘邪心’，同时……似乎也在喂养潭底的东西！”岩猛压低声音，眼中燃烧着怒火。
“那颗‘邪心’……与‘腐朽根源’的力量同源，但更加凝聚，更像是一个……接收与转化器？”沈默目光锐利，瞬间判断出那东西的作用。它在此地接收血祭产生的生命能量与魂魄，将其转化为更精纯的腐朽死气，一方面可能输送给潭底的存在，另一方面，或许也在通过某种方式，远程传递给更深处（比如古祭坛遗迹，甚至祖源之地封印）的“根源”！
必须摧毁它！打断这场血祭！
然而，敌我力量悬殊。一名金丹祭司，十余名筑基到练气不等的术士，数十名石化怪物，潭底未知的恐怖存在，还有寨子里可能随时涌出的援兵……
强攻，几乎不可能成功。
沈默的大脑飞速运转，神识仔细扫描着祭坛周围的每一个细节，寻找着破绽。
突然，他注意到，那些吟唱的术士，他们的站位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与祭坛上的符文、以及那颗“邪心”的搏动隐隐呼应。而那名金丹祭司，似乎是将自身作为了连接“邪心”与术士们的枢纽，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主持仪式上……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沈默心中迅速成形。
“岩猛头人，黑荆头人，”沈默以神识传音，语速极快，“我需要你们带领其他兄弟，在西南方向那片乱石坡制造一场足够大、足够吸引注意力的混乱，比如引爆我们携带的所有爆破物，模拟一支精锐小队强攻的假象。目标是吸引那名金丹祭司和大部分术士、怪物的注意，哪怕只是片刻。”
“然后呢？先生您要做什么？”黑荆立刻追问。
“我会趁乱，潜入祭坛附近，尝试摧毁那颗‘邪心’。”沈默目光沉静，“这是唯一的机会。那颗‘邪心’是仪式的核心，也是此地邪能的中枢。摧毁它，仪式必然中断，甚至可能引起反噬。潭底的东西也可能受到影响。”
“太危险了！祭坛周围防守最严！”岩猛急道。
“正因为危险，他们才想不到会有人直取核心。而且，”沈默看向那颗搏动的“邪心”，“我对付这种东西，有些把握。关键在于，你们制造的混乱，必须足够逼真，足够突然，为我争取到至少五息的时间。”
岩猛和黑荆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绝。他们知道沈默的实力深不可测，但这计划无异于刀尖上跳舞。
“好！交给俺们！”岩猛咬牙道。
“我们会制造出最大的动静。”黑荆也冷然点头。
“铁柱，栓子，你们随两位头人行动，注意安全，听从指挥。”沈默又对赵铁柱二人吩咐。
“先生，您千万小心！”赵铁柱和王栓虽然担心，但也知道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
计划既定，无需多言。
岩猛、黑荆立刻带着其余七名战士，如同鬼魅般向西南方向的乱石坡潜去。他们需要寻找合适的引爆点和制造混乱的位置。
沈默则伏在原地，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顽石枯木。他体内星核缓缓调整着旋转频率，炽金色的秩序星辉在体内蓄势待发，却又被牢牢约束，没有丝毫外泄。他的目光，如同最耐心的猎人，死死锁定了祭坛上那颗搏动的“邪心”，以及主持仪式的金丹祭司。
他在等待。
等待那决定性的、混乱爆发的一刻。
夜空下，毒龙潭边的血腥仪式仍在继续，邪异的吟唱与沉闷的鼓点交织，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跪伏的俘虏。
而在不远处的黑暗中，两支利箭，已然上弦。
一支，将要制造震天的喧嚣，吸引所有的目光。
另一支，则将穿透这喧嚣，直刺那腐朽与邪恶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