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灵异恐怖 > 岭南诡录 > 第194章 回声

第194章 回声(1/2)

目录

黑暗。

粘稠、沉重、仿佛要将灵魂也一并冻结的黑暗。

陆文渊的意识在其中沉浮,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像沉在万米海底,连思考都显得奢侈。

偶尔,一些破碎的光影会划过这片意识的深海——季元辰最后那张混合了不甘与茫然的脸,陈景瑞倒下时嘴角那抹安详的弧度,武胜浴血奋战时眼中燃烧的火焰,还有……那个缓缓旋转的、混沌色的漩涡,它沉默地吞噬着一切,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原始的生命力。

种子……还是怪物?

这个念头像水底的泡泡,刚浮起,就又破碎在更深的黑暗里。

然后,他听到了声音。

一开始极其微弱,仿佛隔着厚厚的冰层,从遥远的地表传来。

是……呼喊声?

“……渊……陆文渊!听得到吗?!回话!”

是叶知秋的声音。清冷,此刻却带着无法掩饰的焦灼,甚至有一丝……罕见的颤抖。

紧接着,是阿Kg那特有的、带着电子质感的急促语调,但背景音里充满了刺耳的电流杂音和类似金属扭曲的尖锐摩擦声:“能量读数……塔顶……骤变……不稳定……无法解析……干扰太强……坚持住……我们……”

还有沈琬的声音,比平时更高,更紧绷,像是在对抗着巨大的压力下达指令:“……节点压力……剧增……能量脉冲……来自塔顶……所有人……固守阵线……支援马上……滋啦……”

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却像一根根烧红的针,刺入陆文渊麻木的意识深处。

同伴们……

外面的战斗……还没结束……

五大节点……他们还在苦战……在等待……在支撑……

这个认知,像一剂强心针,猛地扎进他近乎停滞的灵魂!

“唔……”

一声极其轻微、近乎无意识的呻吟,从陆文渊干裂的嘴唇间逸出。

他沉重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首先涌入视线的,是模糊的、扭曲的光影。过了好几秒,视线才艰难地对焦。

他依旧躺在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地面上,身下是干涸的血迹和自己的汗渍。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草草组装起来,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内脏更像是移了位,火烧火燎地疼。之前强行引导能量、对抗“归墟”、最后掷出量天尺的透支,此刻化作了席卷全身的可怕反噬。

但他还活着。

意识,在缓慢而坚定地回归。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首先看向武胜的方向。

武胜趴在不远处,一动不动,背上、手臂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几乎染红了他身下大片地面。但他的手指,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声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吸气声响起,武胜的身体猛地一颤,哇地吐出一大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淤血,然后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嗽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却也格外……令人振奋。

他还活着!这个如同钢铁铸造般的汉子,硬是扛住了!

陆文渊心头一松,随即又是一紧,他立刻用尽力气,偏头看向陈景瑞躺着的方向。

陈景瑞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姿势都没有变过。胸口不再起伏,脸上最后那丝安详的笑意凝固着,在周围幽幽的、来自那个混沌漩涡的微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虚幻。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也没有任何生命的灵光。

陆文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他肺叶生疼,却也让他更加清醒。

他知道,陈景瑞……回不来了。

那个总是算计着天机、捂着心口咳嗽、关键时刻却比谁都决绝的半仙,用他自己的方式,走到了卜算的终点,也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痛吗?当然痛。一种钝钝的、沉甸甸的痛,压在心头。

但现在,不是沉溺悲痛的时候。

陆文渊咬紧牙关,用颤抖的手臂支撑起上半身,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碎的衣服。他摸索着,在身边找到了那柄量天尺。尺身暗淡无光,上面的星辰山川刻痕几乎完全磨灭,入手冰凉,仿佛耗尽了所有灵性。

他紧紧握住尺柄,将它当作拐杖,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将自己从地上“撬”了起来。双腿软得如同面条,几乎无法支撑身体,他不得不将大半重量压在量天尺上,才勉强站稳,摇摇晃晃,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

他看向空间中央。

那个混沌色的漩涡,依旧在那里,缓缓旋转着。体积似乎比之前又缩小了一点,直径大约只剩一米五左右,旋转的速度也更加平稳。它散发出的光芒幽暗而内敛,不再剧烈闪烁,内部混沌的光影流转也显得规律了许多,隐隐形成一种缓慢脉动的节奏。

它“消化”了季元辰和“源初之眼”的残骸,似乎暂时“饱”了,进入了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

但陆文渊能感觉到,这稳定之下,蕴含着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能量和……“信息”。那是被吞噬的一切,在漩涡内部进行着某种难以理解的整合与演变。它不再对外界表现出强烈的“吸力”或攻击性,但那种深沉的存在感,却比之前更加令人心悸。

它像一个沉睡的巨兽,也像一个正在孵化的……未知之卵。

陆文渊的目光从漩涡上移开,扫视四周。

十二根巨大的石柱损毁严重,许多浮雕彻底剥落,石柱本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似乎随时会崩塌。穹顶的星光黯淡混乱,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缺口,露出后面冰冷的钢铁结构。整个核心空间一片狼藉,到处是能量冲击留下的焦痕和裂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焦糊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于雨后泥土与金属混合的奇异气息。

这里,已经不再是那个充满冰冷秩序感的“神坛”,而是一片真正的废墟。

而他们,是这片废墟中,仅存的活物。

“咳……咳咳……老陆……”武胜虚弱的声音传来。他也艰难地翻过身,仰面躺着,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他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坐起来,最终放弃,只是偏过头,看向陆文渊,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还没死透……那老王八蛋……呢?”

陆文渊拄着量天尺,一步步挪到武胜身边,靠着一根破损的石柱慢慢坐下,喘息着回答:“被那个漩涡……吞了。”

武胜瞪大眼睛,看向那个混沌漩涡,看了几秒,啐出一口血沫:“吞得好……妈的,便宜他了……就该让他魂飞魄散……”

他说着,又剧烈咳嗽起来,脸色灰败。

陆文渊从怀里摸索出最后两张皱巴巴的、叶知秋给的“止血回春符”,虽然灵力所剩无几,但聊胜于无。他撕开一张,拍在武胜胸前最严重的伤口上,另一张犹豫了一下,看向陈景瑞的方向,最终还是收回,自己没用,小心地收好。

符箓微微亮起青光,武胜伤口的流血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一些,他长长舒了口气,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清亮了不少。

“外面……”武胜看向陆文渊,眼中是同样的担忧。

陆文渊点点头,再次尝试激活怀中那枚布满裂痕、几乎要碎裂的通讯符石。符石表面闪过几丝微弱的灵光,断断续续的声音再次传来,比刚才清晰了一些,但干扰依然严重。

“……能量冲击减弱……但节点压力未解除……‘水底衙’残余力量在疯狂反扑!” 是沈琬的声音,带着鏖战后的沙哑和凝重,“叶顾问,你那边情况如何?”

叶知秋的声音立刻响起,气息有些不稳,背景音里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和某种金石交击的脆响:“阵基稳固……但‘营造司’的机关傀兽数量太多……阿Kg的干扰有效,但它们在用血肉消耗阵法能量……我需要时间清理!”

阿Kg的电子音插入,语速快得像在爆豆子:“数据层面压制……完成度78%……实体傀兽核心控制信号已干扰……但物理破坏……仍需叶顾问解决……沈科,东北节点能量波动异常!有‘提刑司’高阶战力突破防线迹象!”

沈琬:“收到!武胜小组预备队,分出一半支援东北节点!不惜代价,守住!”

武胜小组?陆文渊和武胜对视一眼,看来沈琬把武胜留在外围的一些手下也编入了战斗序列。

通讯中的战斗紧张激烈,显然塔顶的剧变虽然重创了“水底衙”的核心,但散落在外的三司残余力量,尤其是“提刑司”那些杀戮机器和“营造司”的傀兽大军,并未立刻崩溃,反而在失去最高控制后,可能依照预设指令或陷入某种疯狂,发起了更凶猛的反扑。

五大节点,依旧岌岌可危!

“妈的……”武胜咬牙切齿,又想挣扎着起来,却牵动伤口,疼得直抽冷气。

陆文渊按住他,自己则再次试图站起来,目光坚定地看向那个混沌漩涡,又看了看周围残破的空间。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陆文渊的声音嘶哑却清晰,“塔顶的能量剧变,肯定影响了整个大阵的根基,也影响了那些依靠大阵能量或指令行动的傀兽和‘提刑司’杀手。但显然,影响还不够彻底,或者有延迟。”

他看向武胜:“你现在的状态,出去也是送死。留在这里,尽量恢复,守住……陈景瑞。”他说出最后三个字时,声音低沉了一下。

武胜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着自己几乎无法动弹的身体,又看了看远处陈景瑞的遗体,最终颓然点头,眼中布满血丝:“……你他娘的小心点!别也死在外头!”

陆文渊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个混沌漩涡。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个新生的、吞噬了季元辰的“东西”之间,存在着一丝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联系。不是因为他是“创造者”,更像是因为他最后那番话,那个“路标”,以及他自身力量中蕴含的“平衡”特质,与漩涡此刻某种内在的“趋向”产生了共鸣。

他有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能自取灭亡的想法。

这个混沌漩涡,蕴含着恐怖的能量和未定的规则。它现在相对稳定,但谁能保证它会一直稳定?谁能保证它不会变成下一个“源初之眼”,甚至更糟?

而且,外面同伴们苦战所需的支援……或许,钥匙就在这里。

他要……尝试与这个漩涡沟通,或者说,引导它。

不是控制——他绝对没有那个力量,也绝不会走季元辰的老路。

而是像之前“归墟”中那样,去“感知”它的律动,去“理解”它的需求,然后……为它“指明”一个方向,一个既能释放它内部过于庞大的混乱压力,又能对外界战局产生积极影响的“出口”。

这无异于与虎谋皮,在悬崖上走钢丝。

但他别无选择。

陆文渊深吸一口气,拄着量天尺,一步一顿,朝着那个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走去。

随着靠近,一种奇异的“场”笼罩了他。不是压迫,不是吸力,而是一种……包容的、混沌的、仿佛蕴含着无数可能性的“氛围”。他身上的伤痛,内心的焦灼,似乎都被这股氛围轻柔地包裹、稀释了一些。

他停在漩涡边缘,距离那混沌色的光晕只有一步之遥。

他能“看”到漩涡内部更深处了。那里不再是纯粹的能量乱流,似乎开始形成一些极其简陋、不断生灭的“结构”——像星云初凝,像胚胎发育最原始的细胞分裂。无数细微的、代表着不同性质能量和规则信息的“光点”在其中沉浮、碰撞、组合、分离。

其中,最大的一团“光点”,呈现出冰冷的暗金色和暴戾的暗紫色,不断试图扩张、固化,散发出季元辰那偏执秩序的余韵和诡物的怨毒,但总被周围更多混沌的、中性的“光点”冲击、消磨、融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