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深耕根基,静待风起(1/2)
草庐内陈设简单到了极致。
一张竹榻,一张粗木书案,几个蒲团,墙角堆着些竹简和书卷,仅此而已。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竹香和墨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草清香。
阳光透过窗棂洒下几缕光柱,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微尘,更显静谧。
余樵示意李辰和小荷在蒲团上坐下,自己则走到火炉旁,拎起一个陶罐,往三个粗瓷碗里注入深褐色的茶水。“山野粗茶,清热解乏。”
李辰双手接过茶碗,道了谢,浅尝一口,茶味苦涩,后劲却带着点奇异的回甘。
小荷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口喝着,被苦得微微皱眉,却忍着没出声。
“你说我叫余樵,‘余生皆为樵夫,过往皆是云烟’。”余樵在对面蒲团坐下,捧着茶碗,目光平静地看着李辰,“解得不错,但未尽然。”
李辰放下茶碗,恭敬道:“请先生指教。”
“余,是我本姓。樵,是老夫自取。”
“前半生,也曾鲜衣怒马,也曾指点江山,自诩能看清这天下棋局,落子无悔。后来……看了一些事,经历了一些人,才发觉自己不过也是这棋盘中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甚至差点成了弃子。心灰意冷,便抛了那些虚名浮利,来这山中,做个真正的樵夫,砍柴、观云、读书、想事情。”
“取名‘樵夫’,不是说要真的忘却前尘,而是时刻提醒自己,站得低一些,看得实一些。樵夫眼中,只有眼前的柴,脚下的路,头顶的天。柴要扎实,路要踏实,天……要看得清阴晴雨雪,才能活下来。那些高居庙堂者眼中的江山社稷、宏图霸业,落到最后,不也就是百姓的一口饭、一件衣、一个安稳觉吗?”
李辰听得肃然起敬。
这番“樵夫哲学”,返璞归真,直指根本,远比那些玄之又玄的大道理更贴近实际,也更符合他内心对治理的理解。
“所以,刚才那三问。”
“第一问问山,是看你格局与取舍。你能看出山是根基亦是屏障,懂得借势而守,不盲目劈山,也不固步自封,这说明你心中有‘势’的概念,懂得‘守’与‘进’的平衡。比那些要么一味冒进、要么龟缩不前的人,强上不少。”
“第二问问水,是看你心性与手段。守清自娱是独善其身,容浊同流是随波逐流。你提出水有自净之能,也知引流疏导,说明你明白世道污浊,但仍有涤荡澄清之志,且知道光靠‘自净’不够,需要主动的‘疏导’与‘引流’。这很好,有原则,也有方法。”
“第三问问人,是看你品性与担当。”
余樵的目光落在一旁安静倾听的小荷身上,“乱世之中,强者视弱者如草芥,利用、抛弃,毫不怜惜。你能对一个落难孤女真心相待,认作亲人,并许下重诺,不惜代价护其周全。这份担当与温情,在这冷酷的世道里,比金子还珍贵。一个对身边弱小者都能如此的人,对治下百姓,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余樵端起茶碗,慢慢喝了一口,总结道:“三问过后,老夫大致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了。有格局,有手段,有心肠。这样的人来找老夫,问的又是那样的问题……说说吧,你具体想知道什么?这天下,你想看到哪一层?”
李辰深吸一口气,知道真正的考校和指点开始了。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不瞒先生,晚辈来自北地深山一处新建的城邦,名为‘遗忘之城’。此城由流民聚拢而成,晚辈侥幸被推举为首。目前城中已有近两万人口,自给粮食、衣物、盐铁,勉强算是在乱世中站稳了脚跟。”
坦诚地介绍了遗忘之城的基本情况,包括地理位置、产业、人口结构,以及面临的潜在外部威胁(如新杞国、东山国残余)。
余樵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轻敲击,像是在脑中勾勒着什么图景。
“所以,你现在困惑的是,遗忘之城如山中新笋,已破土而出,但下一步,是继续埋头生长,积蓄力量,还是该舒展枝叶,参与到这天下风云之中?若是参与,又该以何种身份、何种策略?还有,你对这天下大势的本质,这周期性‘枯寂’(饥荒)的根源,也心存疑虑,对吗?”
李辰心中一震,余樵果然洞察力惊人,几乎将他心中所有迷茫都点了出来。
“先生明察秋毫,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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