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凄厉警报(1/2)
最高警报
那不是声音。
至少,不只是声音。
当最高级别战斗警报被拉响的那一秒,堡垒里的每一个活物——人类,机器,甚至管道里奔流冷却液——都经历了一次短暂而剧烈的“死亡”。
寂静的撕裂
警报响起前的最后一瞬,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林凡蹲在第三防御区的射击位上,手指搭在脉冲步枪冰冷的扳机护圈上,掌心渗出的汗水在黑色握把上留下淡淡的水渍。他的眼睛盯着观察窗外0.5光秒外那片扭曲的虚空,盯着那个正在“吞噬”三百七十一个集群核的无法名状的“东西”。
他能感觉到。
不是通过眼睛,是通过骨头,通过血液,通过大脑深处那根与初号机共鸣的神经弦。那个“东西”每融入一个集群核,他的太阳穴就跳痛一次,像有人用钝针在颅骨内侧轻轻敲击。初号机在机库里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像困兽在笼中冲撞。
张猛在他左边两个射击位外,正用一块油布擦拭瞄准镜,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那是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事。更远处的阵地上,有人在小声背诵射击口诀,有人在检查弹匣,有人闭着眼睛在胸口画着什么——不是规定的军礼,更像某种私人的祈祷。
指挥中心的巨型屏幕上,倒计时归零。
然后——
声音来了。
不是“响起”,是“降临”。
第一个频率是17赫兹,接近人体内脏的共振频率。那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波,而是通过堡垒数千万吨金属结构传导的结构声。它先抵达脚底,震得脚心发麻,然后顺着腿骨向上爬,让膝盖发软,让骨盆发颤。防御区的金属地板开始肉眼可见地抖动,固定螺栓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紧接着是350赫兹,刺耳得能钻透耳膜。警报器本身的机械啸叫,从每条走廊、每个通风口、每个广播单元同时爆发。那不是从一个方向传来的声音,而是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的声墙,密不透风,无处可逃。新兵们下意识捂住耳朵,但没用——声音通过颅骨传导,直接轰击内耳。
最后是8000赫兹以上的高频成分,像无数玻璃碎片在刮擦神经。那是能量屏障过载的尖啸,是武器系统充能的电容嗡鸣,是成千上万扇防爆门同时锁死的液压嘶吼。
三段频率叠加在一起,构成了堡垒最高级别战斗警报的完整声音:“赤色黎明——全面接敌——全员战斗位置——”
电子合成的女声在警报间隙重复着,但已经没人能听清具体内容。声音本身成了唯一的信息——我们被发现了,敌人来了,生死时刻到了。
红灯如血
声音降临后的第三秒,灯光系统切换。
不是熄灭,是转换。
所有照明——顶灯、壁灯、指示灯、屏幕背光——全部转为暗红色。不是鲜艳的鲜红,是那种粘稠的、不祥的暗红,像凝固的血,又像地壳深处岩浆透过岩缝渗出的光。
红色有它的战术意义:低亮度,保护暗适应视觉;长波长,在烟雾和尘埃中穿透力更强。但此刻,它的心理效应压倒了一切。
在暗红色的笼罩下,一切都变了。
人脸变得像蜡像,汗水反射红光像血珠。金属表面泛着诡异的铜锈色,阴影变得更深、更扭曲。连空气似乎都染上了颜色,呼吸时能尝到淡淡的铁锈味——那是通风系统过滤不了的、弥漫在整个堡垒里的恐惧的气息。
林凡透过观察窗看向外面的通道。平日里冷白色的走廊灯,此刻变成了一条条暗红色的血管,在堡垒庞大的躯体中延伸。红灯以特定的频率闪烁:三短一长,三短一长。那是莫尔斯电码的“V”——Victory(胜利)?还是Vulnerable(脆弱)?没人知道,也没人有心思解读。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在红光下,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紫色,血管纹路格外清晰。手腕上的生理监测仪屏幕也转为红色,上面跳动的数字——心率127,血压148\/92,血氧97%——每一个都标红,都在警告:你的身体正在进入极限应激状态。
“别发愣!”雷洪的声音通过射击位内置通讯器炸响,压过了警报声,“检查武器!检查护甲!检查你身上每一件该死的装备!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林凡猛地回神。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警报和红光的包围中抽离,回到最基本的程序:检查武器。
脉冲步枪的能量指示器显示92%,他按下测试钮,枪身轻微震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充能嗡鸣——正常。
战术背心上挂着八个弹匣,他挨个取出,确认能量晶体没有裂纹,接触点清洁——正常。
头盔的hUd(抬头显示器)启动,视野边缘出现战术信息层:自己的编号“预备役-07”,剩余氧气(堡垒内部理论上不需要,但标准配备)6小时,通讯频道“第三防御区-阿尔法小队”——正常。
正常,正常,正常。
但一切都他妈的不正常。
因为0.5光秒外,那个“东西”已经完成了对所有集群核的吞噬。监测数据通过加密数据流传输到每个作战单位的战术平板上,林凡低头看了一眼,胃部一阵抽搐。
“目标质量……重新评估中。曲率畸变……持续增强。能量特征……无法归类。建议命名:暂定代号‘深渊实体’。”
合成的。那东西没有固定形状,表面流淌着类似液态金属又类似等离子体的物质,不断有尖锐的突起伸出又缩回,像在呼吸,或者……在探测。
更恐怖的是它的尺寸。
之前估算三十倍母舰质量,现在看来严重低估了。它占据的空间体积,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型行星的卫星。堡垒在它面前,像篮球边上的弹珠。
“所有远程火力单位,听我指令。”赵罡将军的声音出现在所有作战频道,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目标:深渊实体。射程内所有武器,饱和攻击。开火。”
命令下达的瞬间,堡垒“活了”。
堡垒的苏醒
如果说之前的警报是堡垒的尖叫,那么此刻,是它露出獠牙。
外层装甲板上,数以千计的武器模块同时展开。
重型磁轨炮的炮管像巨兽的肋骨般伸出,每一根都超过五十米长,表面覆盖着冷凝水汽,在暗红灯光下泛着冷铁的光泽。电容组充能的嗡鸣汇集成低频的海啸,连警报声都被短暂压制。
导弹发射井的防爆盖层层滑开,露出……不同型号的导弹在发射管内微微震动,像即将离巢的蜂群。
能量武器阵列的聚焦透镜开始旋转校准,镜面反射着堡垒内部的暗红灯光,像无数只血红的眼睛睁开。
然后,开火。
没有整齐划一的齐射,那是阅兵式的表演。实战中,不同武器系统的射程、弹道、充能时间都不同,攻击是错开的、连绵不绝的浪潮。
第一波是磁轨炮。
数百道橘黄色的火线撕裂黑暗,那是弹丸以0.3倍光速飞出时与稀薄星际物质摩擦产生的等离子尾迹。它们需要大约五秒钟才能飞越0.5光秒的距离。在这五秒里,第二波、第三波攻击已经射出。
导弹集群点火升空,推进器的尾焰在虚空中画出复杂的轨迹网络,像一场盛大的死亡焰火。
能量光束后发先至——高能粒子束和激光几乎没有飞行时间,几乎在发射的同时就命中了目标。
林凡所在的防御区有实时战况屏幕,此刻屏幕上满是传感器数据流。他看见代表堡垒火力的蓝色线条暴雨般射向那个红色轮廓,看见命中指示器不断闪烁,看见能量读数在飙升——
然后,看见了绝望。
磁轨炮弹丸在距离实体表面还有数百公里时,开始偏转。不是被拦截,是被“弯曲”——实体周围的空间曲率已经扭曲到能够偏转宏观物体的运动轨迹。那些弹丸划出诡异的弧线,绕过实体,消失在深空。
导弹集群的命运更惨。它们中较简单的型号在进入高曲率区域后直接解体,精密的制导系统被时空畸变撕碎。少数装备了惯性导航和抗干扰系统的特制导弹勉强靠近,但在接触实体表面的瞬间……融化了。
不是爆炸,不是蒸发,是融化。像蜡滴进火里,悄无声息地失去了形态,变成一滩流淌的光,然后被实体吸收。
能量武器的效果稍好,但也好不到哪去。激光束在实体表面激起了涟漪,像石子投入粘稠的油面,但涟漪很快平复。粒子束造成了局部的亮斑,但亮度在迅速衰减——实体在吸收能量,或者将能量分散到它庞大的体积中。
第一轮饱和攻击,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堡垒射出了足以摧毁一支舰队的火力。
监测数据显示:目标质量无变化,曲率畸变无变化,能量读数……不降反升。
它在“进食”。
“停火!”赵罡的命令传来,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可以察觉的动摇,“所有远程单位停火!重复,停火!”
武器阵列逐渐沉寂。炮管收回,发射井关闭,能量武器冷却系统发出嘶嘶的泄压声。
虚空中,那个实体依然悬浮在那里,毫发无伤,甚至似乎……更“饱满”了一些。它表面的流淌物质速度加快了,那些尖锐的突起伸缩得更频繁,像在消化,或者……在品尝。
防御区内一片死寂。
连警报声似乎都低了下去,不是真的音量降低,而是被更大的震惊吞没了。
张猛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狠狠啐了一口——在堡垒内部这是严重违反条例,但没人管了。
“这他妈还打什么?”他的声音沙哑,“我们给它挠痒痒呢?”
“闭嘴。”雷洪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冰冷依旧,“还没到认输的时候。”
但连雷洪自己都知道,这话有多苍白。
指挥中心的混乱
堡垒最高指挥室,红灯闪烁下的面孔都失去了血色。
战术地图上,代表堡垒火力的蓝色箭头全部在目标前折戟。代表深渊实体的红色轮廓,像一块滴在屏幕上的浓稠血浆,不断扩散。
“所有攻击……无效。”防空指挥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不是无效,是被吸收、被转化了。目标在利用我们的攻击为自己充能。”
“建议呢?”赵罡问。他站在指挥台前,背挺得笔直,但手指在台面边缘握得发白。
“撤。”李振国将军直接说,“立刻启动紧急跃迁协议,抛弃非核心模块,让堡垒进行短距离空间跳跃。这是唯一的——”
“然后让那东西跟着我们跳到人口密集区?”陈司令打断他,眼睛血红,“李振国,你看清楚了!那玩意儿在吃我们的能量攻击!如果它跟着我们跳到后方,几十亿平民怎么办?用他们的命给我们垫背吗?!”
“那留下来等死?!”李振国拍桌子,“所有武器都试过了!你还想用什么打?用拳头吗?!”
争吵再次爆发,但在最高警报的红光和刺耳啸叫中,争吵显得如此无力,像两个将死之人在争论棺材的木材。
苏婉没有参与争吵。她站在指挥室一角,低头看着自己的平板。上面是初号机的实时数据,还有林凡的生理监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