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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铁树根下的秘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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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涵深吸一口气,轻轻掀开匣盖。

匣内铺着深紫色的绒布,绒布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样东西:

最上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无字,纸张是特制的熟宣,触手坚韧。

册子的火漆印——图案正是衔尾蛇缠剑的“蛇剑令”图案。

信函旁,还有一枚象牙腰牌,边缘镶金,正面雕刻着精细的蟒纹,背面则刻着一行小字:“内府稽核,凭牌勘验”。没有具体府邸名号,但“内府”二字,已足够骇人——这是王府内部掌管稽查核验的腰牌,非核心心腹不能持有!

腰牌旁,还有一个小小的锦囊。沈涵打开锦囊,倒出里面的东西——是五枚铜钱大小的薄片,非金非玉,呈暗银色,边缘极薄,中心有一个小小的穿孔。薄片一面光滑,另一面刻着极细微的纹路,像是某种地图或符号的局部。

而锦囊底部,还有一张折叠的极小的绢纸。展开,上面画着一个简略的图案:一座多层的楼阁,楼阁顶端有一个飞檐翘角,檐角下悬挂着一枚铃铛。图案下方,写着一个地名:“泉州,开元寺,东塔。”

开元寺东塔?沈涵知道,泉州开元寺是闽南名刹,寺内东西双塔是宋代遗构,高耸入云,是泉州的地标。这图案是什么意思?藏东西的地点?还是会面的暗号?

最后,匣子最底层,平铺着一张鞣制极薄的羊皮。羊皮上用精细的墨线,绘制着一幅海图。图中心标注着“琉球以东三百里”,画着几个星罗棋布的小岛,其中一个岛屿被特意圈出,旁注:“蛇窟”。围绕“蛇窟”,有数条航线向外辐射,分别指向“吕宋”、“满剌加”、“暹罗”、“占城”,甚至有一条虚线,指向更南方的“爪哇”。

而在“蛇窟”岛的内部,用极细的笔触,勾勒出了建筑轮廓和文字标注:“主库”、“工坊”、“船坞”、“营房”、“了望台”。俨然是一个设施齐全的海上秘密基地!

“蛇窟”……沈涵想起蒋瓛水师正在清剿的海上据点,朱四信中提到谢九常驻的“三佛齐”旧港,还有冯咏年密信里提到的“南洋老地方”。看来,“蛇窟”就是他们在海上的核心巢穴,是原料中转、加工组装、人员训练、甚至可能是“王爷”海外退路的关键所在!

他强压心头的震撼,先拿起那本无字册子,翻开。

册子内页,是用极其工整的小楷记录的账目。但与钱有禄的暗账、冯咏年的密信不同,这册子记录的,不是具体的货物银钱,而是……人。

第一页,顶端写着“海路”二字。、掌握船只;“水手长”十二人,类似信息;“引水”五人……

第二页,“陆路”:“驿传”八人(负责沿途驿站消息传递、物资补给);“车马”十五人(负责陆路运输);“仓管”九人(各地仓库管理)……

第三页,“关节”:“府衙”下列举了浙江、福建、广东数府涉及官吏姓名、职务、何时被拉拢、掌握何种便利;“卫所”下列举了沿海数卫所军官;“市舶”下列举了原市舶司遗留吏员……

第四页,“商贾”:“八闽商会”核心成员名单、各自负责区域、与南洋哪些商号有联系;“南洋关联”下列举了吕宋、满剌加、暹罗等地合作商号及联系人……

第五页,“匠作”:“冶炼”工匠名单,来自何地,擅长何种技艺;“铸造”工匠名单;“木工”、“船工”……甚至还有“火药匠”两人!

第六页,“京畿”:这一页内容最少,只有寥寥几个代号和简单描述——“宫中眼”(一人,未具名);“通政耳”(一人);“兵部手”(一人);“王府内应”(三人,仅标注“甲”、“乙”、“丙”)。

最后一页,顶端写着“供奉”二字。计。”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符号:一个圆圈,内有一横,横上有一点。

沈涵盯着那个符号,心脏狂跳。这符号……他见过!在工部某些特制兵器的铭文上,在皇室某些器物的暗款上!这是皇室某位亲王的私记!

虽然没有直接写出名号,但这私记,加上“内府”腰牌,加上“王府内应”,加上“主上”称呼……指向已经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他缓缓合上册子,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不是普通的账册。这是“蛟龙”网络的核心成员名录与架构图!是维系整个庞大地下帝国的血脉网络!林鹤年作为“八闽商会”话事人,掌管着这条网络在东南的绝大部分枝节。这册子在他手中,既是权力,也是枷锁——他知道太多,所以冯咏年倒了他必须立刻逃;但他也握着太多人的命脉,所以“缺指人”或“王府”不会轻易让他死,而是要把他“接”走。

沈涵拿起那几封盖着蛇剑令火漆的信函。拆开,内容是用密语写成,但形式与冯咏年收到的那些类似。他暂时无暇破译,但可以肯定,这是“上峰”给林鹤年的指令。

最后,他再次看向那五枚暗银色薄片和泉州开元寺东塔的绢纸。薄片上的纹路,拼起来或许是一幅完整的地图或指令。而开元寺东塔……那里或许藏着更关键的东西,或者,是某个紧急联络点。

“大人……”秦简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这些……”

“收好,全部。”沈涵将东西一件件放回木匣,只留下那本名册,“这是直捣‘蛟龙’心脏的利器。也是……催命符。”

他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林鹤年从水路逃脱,但带着这么重要的名册,他绝不会真的远遁海外。他要么会去“蛇窟”与谢九会合,要么会去泉州开元寺东塔,与“缺指人”或更高层的人接头。

而“蛇窟”的海图,蒋瓛的水师应该用得上。

“甲字号。”

“属下在。”

“立刻将这张海图,用‘夜枭’最快渠道,送到蒋瓛将军手中。告诉他,‘蛇窟’位置在此,可能是敌方海上核心据点,务必谨慎清剿,最好能生擒谢九等重要头目。”

“是!”

“另,派人星夜赶往泉州,暗中监视开元寺东塔。留意是否有右手缺指、或持象牙腰牌的人出现。不要打草惊蛇,只监视,记录所有异常。”

“明白。”

“还有,”沈涵看向那本名册,“将名册中‘京畿’一页,单独抄录一份,用绝密渠道,直送朱四爷。其余部分,我们留存,但必须绝对保密,除我与秦御史外,任何人不得查阅。”

“是。”

一道道命令发出,众人迅速行动。明德堂内,只剩下沈涵、秦简,以及那盏摇曳的烛火。

秦简低声道:“大人,有了这名册,我们可以按图索骥,将东南的网络连根拔起。但京畿那边……”

“京畿那边,我们动不了。”沈涵摇头,“那是朱四爷,或者陛下,才能动的地方。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该做的——将东南的枝蔓砍干净,将证据链条做实,将‘蛟龙’的爪牙斩断。剩下的,交给该处理的人。”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涌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远处,宁波城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这片土地上的博弈。

林鹤年跑了,但留下了致命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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