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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聋了也能听见谎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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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许都,安西侯府。

药草的气味弥漫在静室的每一个角落,浓得化不开,却压不住那份比死亡更沉重的寂静。

须发皆白的老郎中躬身退出,门帘在他身后落下,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他对门外焦急等候的张辽,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叹息道:“侯爷右耳经脉尽碎,已为雷音所震,金石难救,再不能复。左耳亦受波及,虽尚能感知微弱震颤,但……恐会逐年衰退,直至万籁俱寂。”

“你说什么!”张辽双目瞬间赤红,一把攥住了老郎中的衣领,压抑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征战半生,见惯生死,却无法接受自己的主公,那个能“听”懂战场的男人,变成一个聋子!

“文远。”

一声低沉的呼唤从室内传来。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张辽浑身一僵,缓缓松开了手。

他推门而入,只见吕布正端坐于榻上,一身素色单衣,面色虽有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那支饱饮了铁水与心血的方天画戟就靠在他手边,此刻正微微嗡鸣,仿佛在与主人共呼吸。

吕布没有看他,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用指尖的薄茧,无比轻柔地摩挲着画戟冰冷的刃脊。

一道道细微的震动,顺着戟身,通过他的指骨,直达心底。

“你听不见风,不代表风停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现在看刀……比以前更清楚。”

张辽心中一震,他看着主公专注的神情,忽然明白,失去听觉,对吕布而言并非终结。

这就像是斩断了与外界最嘈杂的联系,反而让他那超凡的“武道直觉”,沉淀得更加纯粹,更加锋利。

他不再用耳朵去听,而是用整个身体,去感受这个由兵戈、杀气与阴谋构成的世界的律动。

地牢深处,潮湿阴冷。

被从半路截回的监冶官韩暨,戴着镣铐,形容枯槁,却没有丝毫畏惧。

他被押至吕布面前,抬起头,迎着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眸子。

“为何?”吕布没有审问,只是问了这两个字。

韩暨坦然道:“刘子扬大人有一言,暨深以为然——‘武道如疫,须以器止之’。个体的勇武,若强大到足以无视法度、动摇国本,便是一种瘟疫。我炼合金、调静音,非为害君侯一人,只为大魏江山,存一道制衡之术,一把悬于所有‘神将’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说得慷慨激昂,仿佛是在阐述一桩功在千秋的伟业。

吕布沉默了许久,久到地牢里只剩下水滴落地的声音。

那滴答声在张辽听来寻常无奇,可在吕布的感知里,却是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他忽然又问:“若我那夜死于无声弩下,明日北疆匈奴来犯,西境羌人作乱,谁去守边?是你,还是刘晔案头的图纸?”

韩暨的慷慨激昂瞬间凝固,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制衡之道,终究是太平盛世的权谋,而非血火边疆的倚仗。

“放他走。”吕布挥了挥手,对张辽下令。

在韩暨震惊的目光中,吕布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俯下身,用那已经听不见声音的右耳,对着他。

“回去告诉刘晔。”吕布的声音轻如耳语,却重逾千钧,“让他记住——是他,先想让我变成一个瞎子的。”

韩暨浑身一颤,如坠冰窟。

他瞬间明白了,吕布说的不是眼睛,而是他那赖以成名的战场感知!

这已经不是私人恩怨,而是道的对决。

他踉踉跄跄地被带走,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许都,朝堂之上。

气氛肃杀,百官噤声。

军司马司马懿手持象牙笏板,朗声陈奏:“臣启奏丞相!昨夜漳水冶城遭不明身份之人袭击,损失惨重。臣连夜勘察,发现现场留有安西侯府私兵惯用的马蹄铁印,以及……一枚断裂的戟刃碎片,其材质与安西侯的方天画戟如出一辙!臣以为,此乃安西侯私纵部曲,意图毁证灭口!”

他话音一落,呈上证物。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托盘上,或惊疑,或幸灾乐祸。

曹操端坐于上,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就在这时,工曹掾杨俊骤然出列,高举一卷奏章,声音悲愤:“诸公可知,那晚被烧毁的是什么?!是专门为克制温侯而造的‘灭言之器’!此器无声无息,能于百步之外,猎杀上将!今日可用于温侯,明日便可用之于镇守一方的将军,后日便可用之于我等朝堂之臣!若此风不止,将来功高者皆成靶犬,忠臣良将,人人自危!敢问丞相,此等凶器,究竟为谁而造,又欲指向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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