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给死人演的戏（1/2）

廷尉府大堂，宛如一座冰冷的墓穴。

跳动的烛火将墙壁上的刑具影子拉扯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冰冷的铁链声，是这里唯一不变的声响。

张辽披枷戴锁，立于堂中。

数日的牢狱并未磨去他半分锐气，那双虎目依旧如炬，直视着端坐于上首的司马懿。

“张将军，别来无恙。”司马懿的脸上挂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微笑，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佩，声音温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听闻你与安西侯，旧情匪浅？”

张辽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硬的弧度：“我与温侯，曾是并肩生死的袍泽。这在邺城不是秘密，何须司马军司马明知故问？”

“好一个并肩生死。”司马懿的笑容更盛，他将玉佩轻轻放在案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道：“那本官再问你，你献上的《御吕七策》，是否也是为了这袍泽之情？教导我们如何困其心志，乱其阵脚？”

张辽毫不回避：“是！温侯勇冠天下，若真有反心，力敌乃是下策。我推演其短，献策防备，正是为了避免朝中诸公因猜忌而妄动刀兵，引发一场手足相残的血祸！若此为罪，我张辽一力承担，甘受斧钺！”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大堂内回荡，竟压过了那阴冷的风声。

司马懿的眼神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旋即恢复了平静。

他要的不是真相，而是结果。

“说得好。可惜，将军一片苦心，安西侯似乎并不领情啊。”司马懿慢悠悠地说道，“根据可靠线报，就在你我说话的此刻，他已在城外秘调西凉铁骑，集结旧部，兵锋直指许都，欲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此言一出，堂下负责记录的程晓手一抖，墨点在竹简上晕开一个刺眼的污迹。

张辽先是一怔，随即，他竟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震得枷锁哗哗作响。

“哈哈哈哈！司马懿，你太小看他了！”张辽笑声一收，眼神变得锐利如刀，“若他真要攻城，你我此刻还能安坐于此？他只需一声令下，凭西凉铁骑的脚程，此刻的你，早已是我阶下之囚！我张文远，又何须在此受你这番羞辱！”

这番话，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司马懿的心口。

这正是他逻辑上的死结。

如果吕布真要反，张辽这张牌根本没必要打，直接掀桌子就行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司马懿脸上的笑容终于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寒。

“巧言令色，死不悔改！”他猛地一拍惊堂木，“来人！将张辽押入死囚牢，三日后，朱雀阙下，公开问斩，以儆效尤！”

冰冷的锁链再次拖动，张辽被押解着离去，自始至终，他的背脊都挺得笔直。

当夜，一道鬼祟的身影避开巡逻的卫兵，溜进了灯火通明的司马府。

“军司马大人，小人吕巽，有要事禀报！”

来人正是吕布的族人吕巽，他因功勋赏赐远不及预期，对吕布早已心怀怨恨。

此刻，他脸上带着一丝邀功的谄媚：“安西侯……不，吕布他近日频繁联络并州旧部，言辞暧昧，似有暴起之意！他还命人暗中清点府库兵甲，绝非善类！”

司马懿听罢，眼中精光大放，压抑了一日的胸中块垒一扫而空。

张辽的逻辑没错，但那又如何？

只要吕布有异动，坐实了他图谋不轨的罪名，这盘棋就活了！

“好！你做得很好！”司马懿大喜过望，“你且回去，继续监视，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吕巽千恩万谢地退下，他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吕布借貂蝉之口，一句句“暗示”给他的。

这位因嫉妒而盲目的族人，此刻正兴高采烈地扮演着棋盘上最愚蠢，却也最关键的一枚卒子。

司马懿立刻下令：“传我军令，虎卫军主力即刻换防，严密布控城南各处要道，但有骑兵突袭，立杀无赦！”

他的算盘打得极响：吕布若真劫法场，必从城南而来，正好一头撞进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与此同时，城西一处荒废的古庙内，赵衢正对着一个与吕布身形几近一样的死士厉声呵斥。

“不对！侯爷握戟时，小指会微微翘起！你这是握柴刀的姿势！重来！”

“还有你的步子！侯爷走路，脚跟先落地，步步生风，如猛虎下山！你这是什么？猫在偷鱼吗？”

“吼声！侯爷的吼声是丹田气，震慑心魄！你这是公鸭嗓子！再练！”

另一边，几名影锋营的精锐正在伪造大量的粮草军械调运文书。

不久后，这些文书被“无意间”遗落在了一处巷角，恰好被奉命追查线索的程昱之孙，程晓“截获”。

程晓如获至宝，连夜将文书呈报司马懿。

文书上赫然写着：安西侯将于张辽行刑当夜，亲率三百死士，自南门杀入，劫法场，救袍泽！

人证（吕巽）、物证（伪造文书）俱全，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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