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你来查我,我查你骨头(2/2)
夏侯渊皱眉道:“不过是些江湖术士的把戏,何至于此?”
“不!”李孚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利,“妙才将军,你错了!妖术惑人眼目,而此乃号令金铁!这说明吕布不单能控兵,他……他还能扰心!用这种鬼神莫测的手段,从根源上摧毁我军将士的胆气!这不是人与人的战争,这是……这是鬼谋啊!”
他猛地抓住夏侯渊的衣袖,急切道:“万万不可再进军!必须立刻暂缓攻势,待其内耗,或者……或者寻到破解此等‘誓约’的法门!”
而在南郑城中,吕布听着赵衢的回报,只是淡淡一笑。
他转头对正在整理文书的张盛说道:“去,伪造一份供词。”
张盛一愣:“主公,何种供词?”
“就说,我们抓到了一名曹军细作,”吕-布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这名细作招供,曹营军师李孚,早已暗通蜀中刘备,献此缓兵之计,正是为了借我吕布之手,削弱夏侯渊将军的兵力。他想让我和夏侯渊斗个两败俱伤,刘备便可坐收渔利。”
他顿了顿,补充道:“把这份‘供词’写得越逼真越好,然后……找个机灵的弟兄,去军中酒肆里‘喝醉’,不经意间,把这事儿给‘说漏嘴’。”
数日后,这则流言蜚语便如插上了翅膀,飞入了曹军大营。
恰在此时,一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先锋校尉牛金奉命带一队斥候巡查边界,返回营地时,竟被自家哨岗的士卒用长矛团团围住!
“你们疯了!连我都不认识了?”牛金勃然大怒。
那哨官一脸警惕,指着牛金腰间的佩刀:“校尉,得罪了!你的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震。军中传言,兵刃异动者,皆是吕布奸细!”
牛金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佩刀正不受控制地嗡嗡作响,越靠近汉中方向,震动得越厉害。
这正是那日祭典之后留下的后遗症,是他对吕布“金铁之主”身份最深刻的恐惧烙印!
“放屁!”牛金百口莫辩。
混乱传至中军,夏侯渊怒不可遏,当场斩了那名尽忠职守的哨官,却依旧无法平息众将心中那份日益滋生的猜忌与恐惧。
连一向主张速攻的猛将曹洪都动摇了,他在军事会议上沉声道:“若连自己吃饭的家伙都信不过,这仗还怎么打?我手下的弟兄们,现在晚上睡觉都得把刀扔得远远的,生怕半夜被自己的刀抹了脖子!”
“入汉中者,兵叛主亡!”
这句谣言,终于彻底在曹营中扎下了根。
李孚再次苦谏:“将军,军心已乱,此乃心理之战,非力可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暂退三十里,重整旗鼓,另寻南路入川,避其锋芒!”
夏侯渊双拳紧握,指节发白。
他盯着远处云雾缭绕的汉中群山,仿佛能看到吕布那张嘲讽的脸。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准!”
曹军大营开始缓缓后撤,这一退,退的不仅是三十里地,更是无敌曹军的赫赫声威。
与此同时,褒水上游的某个隐秘洞穴外,铁匠尹赏带着几人,悄然停下脚步。
他闭上眼,仔细感应着片刻,然后对身后的士兵点了点头:“主公神机妙算,人就在里面,约莫五百之数,兵器之气驳杂,正是曹军的制式。”
吕布并未派兵围剿,反而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
一队汉中兵士抬着一口漆黑的密封棺材,大摇大摆地送到了洞口,然后转身就走。
洞的曹军细作惊疑不定,壮着胆子打开棺材,只见里面躺着一具早已饿毙的“逃奴”尸体。
而在尸体怀中,他们搜出了一封用油布包裹的“曹洪亲笔信”,上面赫然写着:“事成之后,汝等皆为功臣,为首者,许封亭侯!”
消息传回后撤的曹军大营,曹洪看到那封伪造的信件,气得三尸神暴跳。
他本就因军心不稳而烦躁,此刻这口黑锅从天而降,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认定是自己麾下有人泄密,或是有人故意栽赃,当场拔剑斩杀了两名劝谏的副将,军心进一步分裂,人人自危。
夜色渐深,南郑帅府。
赵衢如鬼魅般潜入,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一份用丝绢写成的真正密令,正是从城外那个“魏国使团”一名昏迷的仆役身上搜出的。
“主公,查到了。李通的真正指令是——若无法取证,便纵火焚城,嫁祸‘天师余孽’,为主公大军入境制造口实。”
吕布接过密令,借着烛光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极寒的冷笑。
“他们不信神,也不信人,”他将丝绢扔进火盆,看着它化为灰烬,“他们只信一把火。”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望着曹军后撤方向的夜空,声音低沉而冷酷。
“传令阚禹。”
一名身形魁梧的将领自暗影中走出,躬身听令。
“打开南门,放出三百头羊。每一头羊的犄角上,都给我绑好浸满火油的布包。”吕布的眼中,倒映着盆中跳动的火焰,宛如两簇地狱业火。
“既然他们想看一场大火,”他缓缓说道,“那就让这场火……烧到他们自己人头上去。”
夜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帅府之外,一切依旧平静。
但在无人知晓的南门羊圈内,三百头被饿了两日的山羊正焦躁地来回踱步,鼻孔里喷出不安的粗气,它们的犄角上,已经缠绕上了预示着毁灭的油布。
远方的山谷中,风声渐起,仿佛万千兵刃在黑暗中被唤醒,正低声吟唱着一曲杀戮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