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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孤骑入关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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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那浓雾之中,忽然响起一阵奇异的水声。

不是船桨划水,也非竹篙撑底,那声音清脆而富有节奏,仿佛……仿佛是战马在踏水而行!

张横倒吸一口凉气,死死盯住雾气最浓处。

下一刻,一道血色的影子猛然破开迷雾!

一人一骑,就那么凭空出现在江面之上。

那人身形魁梧如山,头戴束发金冠,身披百花战袍,手中一杆方天画戟斜指天穹,戟刃上流转的寒光,竟比江水更冷。

胯下神驹通体赤红如火,四蹄踏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竟如履平地,每一次抬蹄落下,都溅起丈高的雪白水花!

“赤兔……方天画戟……是吕布!”

“天!他……他竟能踏水而来?”

“神人!这真是飞将下凡啊!”

渡口的守军和乡勇们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哗然,不少人甚至当场跪倒在地,朝着江心的那尊“神只”顶礼膜拜。

张横更是觉得双腿发软,握剑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哪里知道,赤兔马水性极佳,吕布更是算准了此段河床下有暗藏的沙洲,借着浓雾掩护,才营造出这踏浪而来的惊天声势。

未及他做出任何反应,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渡口军士,竟已自发地让开了一条通路。

吕布登岸,战靴踏在坚实的土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甚至没有看张横一眼,目光如炬,直接扫向不远处一座高大的坞堡。

那里,是冯翊最大的官仓屯粮之所。

他手中画戟一指,声音如雷:“高顺!率本部亲卫,接管粮坞!但有阻拦者,杀无赦!”

“喏!”人群后方,一道沉默如铁的身影轰然应诺,领着百余名陷阵营老兵,如狼群般直扑坞堡。

高顺策马紧随吕布身侧,压低声音问道:“主公,此举……是要逼张横立刻就范?”

吕布脸上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他惜命,更畏战。但若断了他的粮道,让他手下数千张嘴都没了饭吃,你说,他是会选择依附于一个能让他吃饱饭的强者,还是守着那份不知所谓的气节活活饿死?”

果不其然。

当夜,冯翊守将张横便亲捧印绶,涕泪横流地跪在了吕布的临时帅帐之外,哭诉“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那份卑微,仿佛生怕吕布会一把火烧了粮仓。

吕布受其印绶,却并未归还,只淡淡命他“代管民事,安抚百姓,不得干预军务”。

一收一放,兵权与政务,已然被他切割得清清楚楚。

五日后,韩浩终于率领着疲惫不堪的主力抵达冯翊城下。

当他看到城头已换上吕布的将旗,而张横的兵马正井然有序地在城外开垦军屯时,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他怒气冲冲地闯入府衙,对着端坐堂上的吕布厉声斥责:“镇西将军!你好大的胆子!擅夺民屯,私调丁壮,你这是要造反吗?”

吕布眼皮都未抬一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一柄并州产的环首刀。

直到韩浩声嘶力竭,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某奉魏王之命,开府建牙,经略关中。此地丁壮粮秣,皆为军用,何来‘私’字一说?”

他顿了顿,抬起眼,目光如刀锋般刺向韩浩。

“倒是监军阁下,你沿途散播谣言,阻我旧部入境,莫非……你身上另有魏王密诏?”

说罢,他将一块金光灿灿的虎符与一柄象征着生杀大权的节钺,“哐当”一声,重重地顿在案头。

那是曹操亲授的信物,见之如见本人!

韩浩的气焰瞬间被浇灭,他看着那虎符与节钺,嘴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在明面上,他已经输了。

他只能恨恨一甩袖袍,暂且退下,心中却已燃起熊熊毒火,当即便派人暗中联络马超在冯翊的细作,意图煽动羌胡部落,从背后给吕布致命一击。

是夜,月华如水。

吕布独自一人登上城楼,西望群山。

冷冽的月光勾勒出关隘与山脉的轮廓,仿佛一柄柄巨刃,将苍茫大地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图谱,小心翼翼地展开。

那是丁原的遗物,一本记录着并州历代匠坊改良兵器、构筑工事的图谱,他已多年未曾翻阅。

指尖抚过那些熟悉的线条与标注,心口深处,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灼热,仿佛有一股沉睡已久的铁流,在他的血脉中苏醒、奔涌。

远处,山峦的阴影里,隐隐传来几声苍凉的号角。

那是西凉铁骑巡边的声音。

他缓缓闭上双眼,任凭关中的夜风吹拂着他的发梢,低声自语,那声音轻得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

“你们都想让我死在关中……”

“可你们不知道,这片土地上的每一把刀,每一寸城墙,都曾饮过我父辈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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