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是我不反,时候没到(1/2)
负责称重的衙役眼皮都未抬一下,动作娴熟地将旧锄头扔上铜秤,瞥了眼秤杆,从中抽出一贯用麻绳串好的新钱,丢在孙礼面前的木案上。
铜钱碰撞,发出一阵清脆又略带沉闷的响声。
“下一位!”
孙礼拿起那串钱,入手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凉。
他粗糙的大手摩挲着钱币上略显粗糙的“建安通宝”四字,又翻过来,看到了另一面那个让他心头一跳的“共主”二字。
人群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孙礼和他手中的钱上。
一个老者忍不住颤声问道:“孙家大郎,这……这钱上写着‘共主’,拿着……不会出事吧?”
孙礼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他将那贯钱往肩上一甩,扛起空空的箩筐,声若洪钟:“俺不懂啥叫共主,就知道这钱是温侯夫人发的,是鄃侯点头的!能在这集市上换来米面,能让俺家婆娘娃儿吃上一顿饱饭,它就是好钱!”
说罢,他大步流星,径直走向不远处的米铺。
这一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所有人心中的迷雾与恐惧。
是啊,管他什么共主、什么朝廷,对升斗小民而言,能填饱肚子的,就是天理!
“俺家也有破铜锅!”
“还有我!我家的旧门环!”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轰然爆发,迟疑和观望瞬间被最原始的生存欲望所取代。
百姓们蜂拥而上,兑换点前立刻排起了长龙。
到了午时,三千贯新钱已如涓涓细流,彻底汇入了鄃城的街头巷尾。
茶馆里,酒肆中,人们交头接耳,兴奋地议论着。
那串沉甸甸的铜钱,不仅仅是财富,更成了一种无形的契合。
“拿着这‘共主钱’,感觉就像跟温侯……绑在一条船上了。”
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引来了一片深以为然的沉默。
夜色如墨,府衙书房内,烛火摇曳。
东郡主簿蒋济面色凝重如水,他将一枚“共主钱”轻轻放在吕布的案几上,声音压得极低:“侯爷,‘共主’二字,形同裂土封王,与谋逆无异!此事若传至许都,曹司空震怒之下,必是大军压境!届时,鄃城危矣,侯爷危矣!”
吕布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警告,他端坐于灯下,并未看那枚铜钱,而是专注地翻阅着一卷古旧的竹简。
那竹简并非兵书,封签上赫然写着《锻戟秘谱》四字。
他的手指划过其中一行字,那是以血色朱砂写就的批注:“生不受禄,死不入土。”
吕布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在烛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光芒,他看着忧心忡忡的蒋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吕布,从未真心食过谁的俸禄,也从没打算死后进谁家的祖坟。蒋主簿,你记住,当所有人都觉得你要反的时候,你最好真的在做些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他们要听反话,那就让他们听个够。这盘棋,该由我来定了。”
蒋济心神剧震,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躬身退下。
他走后不久,商人王凯被亲兵从密道领了进来。
他一见吕布,立刻跪伏于地,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侯爷神机妙算!那韩嵩果然上钩了!”
随即,他又小心翼翼地献策道:“侯爷,小人有一计,或可稍解许都之疑。可否在下一批钱币背面,加刻一个‘魏’字,以示我等仍属曹公治下,此举只是为解地方财政之困,并无他意。”
“不必。”吕布断然摇头,目光如炬,“遮掩,会让他们以为我们心虚;挑衅,会让他们找到动手的借口。现在这样,就让它悬着——让人猜,让人怕,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来探一探虚实。”
他缓缓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目光落在兖州、青州、徐州三州交界的那片广袤土地上,声音冷冽如冰:“等他们自己按捺不住,亲手在檄文上替我们写出那个‘反’字时,我们再名正言顺地回应他们。”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许都,一处戒备森严的宅邸密室中,韩嵩正将一卷卷账册投入火盆。
跳动的火光映着他狰狞而快意的脸庞。
突然,一阵极轻的敲门声响起。
韩嵩心头一凛,厉声喝道:“谁?”
门外之人并不回答,只是将一卷竹简从门缝下塞了进来。
韩嵩狐疑地捡起,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家叔言,执迷者焚书,明智者留证。”落款是:贾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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