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一碗浊酒收尽东郡心(1/2)
那并非幻觉,而是黄河这条桀骜不驯的巨龙,在积蓄了整个冬日的冰雪融水后,正从上游传来愤怒的咆哮!
春汛将至!
这声音,对久居东郡的百姓而言,是比战乱更可怕的梦魇。
一旦河堤决口,万顷良田将化为泽国,无数生灵顷刻间便会被浊流吞噬。
消息传开,刚刚因吕布到来而燃起希望的鄃城,再度被一层阴云笼罩。
恐慌,如瘟疫般在流民营中蔓延。
“怕什么!”
吕布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北的河堤之上,声音盖过了呼啸的寒风与远处隐约的水声,“天要塌下来,有我吕奉先的画戟顶着!河要决堤,有我这数万军民的血肉堵着!”
他没有空洞的安抚,而是直接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在冻土上划出一道道沟壑,厉声喝道:“蒋济何在?”
“在!”蒋济快步出列,他虽对吕布仍存戒心,但事关全郡安危,不敢怠慢。
“你,负责计度人力,核算土方!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日之内,我要看到一条从城西引水至洼地的疏渠路线图!”
“高顺!”
“末将在!”
“你,将所有青壮,不论军民,每百人编为一‘耕战队’!设队长、副队长,以军法督工!挖土最多者,赏肉赏粟!怠工怯懦者,鞭笞示众!”
“貂蝉!”
“妾在。”
“你,开府库,设粥棚于工地,务必让每个出工之人,都能喝上一口热粥!”
一道道命令如出鞘的利剑,精准而迅猛。
方才还惶恐不安的民众,看着那个在河堤上身先士卒,亲手挥动铁锹铲起第一方冻土的雄壮身影,心中的恐惧竟奇迹般地被一股灼热的战意所取代。
这不再是服苦役,而是一场战争!一场与黄河争命的战争!
蒋济本以为这不过是武夫的蛮干,可当他拿着亲手绘制的渠线图与吕布的规划一对照,竟发现吕布用步弓和马缰绳测算出的路线,比他用算筹和舆图推演的更为精准、省力。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上万人的劳动队伍,在“耕战队”的编制下,进退有序,号令统一,挖掘、背土、夯实,环环相扣,效率之高,竟不亚于一支精锐的工兵部队。
查验三日,蒋济站在新渠的雏形前,长长一叹,对身边的随从道:“我错了……此非蛮力,乃兵法驭民也。这吕奉先,胸中沟壑,远非匹夫之勇所能概括。”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济北的孙观,见吕布大兴土木,人心汇聚,更是焦躁难安。
他派遣数名心腹伪装成流民,混入耕战队中,四处散播谣言。
“听说了吗?这渠一修好,吕布就要拉我们去北边跟袁绍拼命!”
“是啊,他这是用点小恩小惠,骗我们给他卖命呢!”
骚动,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在人群中荡起圈圈涟漪。
吕布对此仿佛一无所知,依旧每日巡视工地。
直到第三日,他突然登上高台,声如洪钟:“诸位乡亲!我吕布在此立誓!”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凡参与此次疏渠者,家中田亩,免税两年!工程竣工之日,每户可凭工牌,到府衙领取种子一石!”
人群炸开了锅!
免税两年,还白送种子!
这在苛政如虎的乱世,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恩典!
“至于那些说我要征诸位北伐的,”吕布话锋一转,目光如电,精准地锁定了人群中的三个人,“给我带上来!”
甲士如狼似虎地扑出,将那三名还在错愕中的细作揪了出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吕布却看也不看他们,冷笑道:“杀你们,脏了我的刀。”他指着身后那段最艰巨的工程,“给他们戴上枷锁,让他们去挑土,挑足十日!派兵看着,不许任何人替换,让他们亲眼看看,他们的同袍,是如何用汗水换来活路的!”
这一手,比当众斩首更具威力。
百姓们看着那三个戴枷劳作、狼狈不堪的身影,再想想自己即将到手的赏赐,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民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安定下来。
恰在此时,典韦之子典满,率领五十精骑抵达鄃城,名义是代表丞相慰劳,实则眼中的探寻之意毫不掩饰。
接风宴上,酒过三巡,典满放下酒杯,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锐气拱手道:“温侯勇冠天下,末将素来敬佩。然守土治民之道,恐非沙场冲杀可比,不知温侯城中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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