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老子还没倒,天就别想塌(2/2)
“以血引动地脉,看似是借了天地之力,”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可实际上,伤的是你自己。”
吕布闭目靠在软塌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他没有睁眼,只是低声喘息着:“若不用血,谁会信我肯拼上这条命?若不拼命,谁又会信……我吕奉先,也能守住一座城?”
他渴望的,从来不是别人的怜悯,而是平等的认可。
他要用最惨烈的方式,洗刷掉那个刻在他骨头上的耻辱烙印。
话音未落,他猛然感到脚底的大地似乎又开始震颤。
不,不对!
这次的震颤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自己的丹田深处,如岩浆般喷涌而出!
一股熟悉的、仿佛千万铁器共鸣的感觉,竟在他的血脉之中奔腾冲撞!
吕布猛然睁开双眼,赤红的瞳孔里爆发出惊疑不定的光芒:“它……它开始认我了。”
与此同时,李孚正带着人手清点战后遗物。
在一片被烧成焦土的瓦砾堆中,他的亲兵挖出了一截早已断裂的方天画戟残杆。
那残杆锈迹斑斑,看似寻常,可戟头断裂处旁侧的鎏金兽纹,却让李孚心头一跳。
他惊疑不定地将此物呈到吕布面前。
吕布接过那半截残杆,只看了一眼,呼吸便是一滞。
他缓缓抽出自己的方天画戟,将两者的纹路一对。
竟是分毫不差,仿佛本就同出一炉!
他抚摸着那冰冷的断刃,久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忽然忆起,自己还是个在九原塞外流浪的少年时,曾于一座荒废的古庙中,拾到了这柄无主的断戟。
当时只觉此物不凡,却从未深究其来历。
原来,它的一半,一直沉睡在这片中原的土地之下。
今日,以他之血为引,两段断戟,隔着时空与大地,终于重逢。
这仿佛一个宿命的闭环,在他人生最辉煌的顶点,悄然合拢。
“原来……”吕布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恍惚,“我的刀,早就在等这片土。”
千里之外,许都。
郭嘉斜卧在返回司空府的软轿之上,听着斥候一字一句地念完那份近乎神话的战报,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奇异的潮红。
他挥退了斥候,久久不语。
身旁的幕僚低声进言:“军师,吕布虽立下不世之功,然其阵前拒主公披风之举,形同抗命,桀骜之心已显。长此以往,恐成心腹大患,当徐徐削其兵权,以防不测。”
郭嘉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不是在抗命……他是在立誓。”
他掀开轿帘,望向官渡所在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
“从今往后,这天下,再没人能把他当一个‘客将’来使唤了。”郭嘉轻声呢喃,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忌惮交织的复杂光芒,“此人最可怕之处,不在其匹夫之勇,而在其已明之志——他要的,不是主公的赏赐,而是与主公平起平坐的资格。”
三日后,朝廷的诏书快马加鞭送至官渡大营。
曹操以汉献帝之名,下旨:晋镇东将军吕布为征北将军,赐开府仪同三司,假节钺,督幽、冀、青三州军事,可自行辟召掾属。
消息传出,整个赤焰营一片欢腾。
开府建衙,这是仅次于封王的荣耀,意味着吕布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班底和山头。
然而,在一片欢呼声中,吕布却独自坐在帐内,反复摩挲着自己那顶摘下的头盔。
他将盔内残留的、来自营墙的细砂缓缓倾倒在掌心,感受着那微末的粗砺感。
掌心的沙砾冰冷而真实,可脑海中那股地脉共鸣的嗡鸣声,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都要狂躁。
他忽然抬起头,看向一旁默默为他擦拭兵器的曹性,问出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说,如果有一天,我听见的不再是敌军的动向……而是身旁每一个人的心跳声,我还能分得清,谁是敌,谁是友吗?”
曹性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窗外,夜风忽起。
为庆祝大胜而设在营地各处的十七盏灯笼,被负责的亲兵逐一点燃。
昏黄的光晕一盏接着一盏地亮起,将吕布那张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深邃。
一场新的战争,已在他的体内,悄然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