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七夜,我就是火(1/2)
死寂,是比惨败更可怕的毒药。
袁军大营的沉寂,在第四日、第五日,整整持续了两天。
没有鼓声,没有叫骂,仿佛那十万大军已在官渡的寒风中化为乌有。
然而,营内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死寂之下,是正在疯狂积聚的火山,是郭图被彻底撕碎的理智,是袁绍被当众羞辱的怒火。
这股怒火,在第六日的夜幕彻底降临时,轰然引爆。
“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划破长夜,不再是战鼓,而是代表着决死冲锋的牛角号!
这一次,没有佯攻,没有试探,更没有计谋。
袁军大营的四面营门同时大开,无数火把汇成四条巨大的火龙,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朝着曹营这片黑暗中的孤岛,发起了最原始、最野蛮的扑杀!
十万人的怒吼汇成一道声浪,几乎要将天空的云层撕裂。
“杀!!”
“填平曹营!”
“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云梯如林,密密麻麻地搭上摇摇欲坠的营墙。
冲车不知疲倦地撞击着早已裂纹遍布的营门。
投石机抛出的巨石带着死亡的呼啸,每一次落地,都在曹营内砸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坑洞。
这是郭图最后的疯狂,也是袁绍最后的尊严。
他要用人命,用绝对的数量,将吕布连同他创造的“奇迹”一同碾碎!
“顶住!长枪手!刺!”
“弓箭手,抛射!不要停!”
赤焰营的残兵们已经杀红了眼。
他们身上的伤口在渗血,握着兵器的手臂在颤抖,但没有一人后退。
因为他们的身后,就是那座高高的望楼,他们的主将就在那里,如定海神针一般,俯瞰着整个战场。
然而,神针也会被巨浪撼动。
伤亡,在以一种触目惊心的速度攀升。
一个士卒被箭矢射穿喉咙,他身边的人立刻补上他的位置。
一架云梯被推倒,立刻有三架新的搭上来。
东门,是压力最大的一环。
年过五旬的老将曹德,作为曹操的族弟,亲自在此督战。
他挥舞着环首刀,嘶声力竭地指挥着,一刀砍翻一个爬上墙头的袁兵,胸口却被另一名敌人趁隙刺穿。
鲜血喷涌,曹德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被亲兵死死扶住。
“将军!”亲兵们发出绝望的哭喊。
“扶……扶我过去……”曹德的视线已经模糊,他死死盯着望楼的方向,被人架着,一步一个血印,来到了吕布面前。
吕布翻身下楼,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曹德。
“温……侯……”曹德口中涌出大股血沫,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住吕布的手腕,浑浊的眼睛里,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深沉的期盼。
“我……看不到了……替我……看看太平……”
话音未落,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头颅一歪,气绝身亡。
周围的士卒全都跪倒在地,一片呜咽。
吕布沉默地站着,曹德温热的血,顺着他的手腕,一滴滴落在冰冷的土地上。
他缓缓抽出曹德腰间的佩刀,那是一柄跟了他一辈子的旧刀,刀刃上满是缺口。
吕布转身,大步走上东门城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那柄刀狠狠地插入墙垛的缝隙之中!
“此门有魂!”
吕布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喊杀声,如同惊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退者,非人!”
“吼!!”
所有士卒的悲恸,瞬间化作了滔天的战意。
他们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挥舞着兵器,朝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反扑!
他们要用敌人的血,来祭奠这道城墙上的英魂!
然而,人力有时而穷。
战至第七日凌晨,天光未亮,营内能站着的士卒,已不足三成。
防线处处告急,营门几度被撞开,又被血肉之躯生生堵了回去。
绝望,如同瘟疫,开始在残兵心中蔓延。
就在这时,吕布从望楼上走了下来。
他来到营寨中央,那片他埋下了无数铁器的土地上。
“李孚!”
“末将在!”李孚浑身浴血,一条胳膊用布条胡乱吊着。
“取我帐中最后三坛烈酒来!”
三坛未开封的烈酒被抬了过来。
吕布一掌拍开泥封,没有喝,而是将那醇香辛辣的酒液,尽数倾倒在他脚下的这片土地上。
酒香混合着血腥气,弥漫在冰冷的空气里。
他拔出方天画戟,用锋利的月牙刃,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涌出,他将戟尖对准伤口,任由自己的血,染红那森寒的铁锋。
而后,在数千残兵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冠绝天下的温侯,双膝一软,竟对着这片土地,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将染血的画戟狠狠插进面前的泥土,低沉的嘶吼从喉咙深处迸发,仿佛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凶兽,在对整个世界发出最后的咆哮:
“你们沉睡了太久!”
“是听我的命令,还是随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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