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虎啸裂冰河(2/2)
“呃啊!”
吕布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身体剧烈抽搐,额头狠狠撞在一旁的木柱上!
“咚”的一声闷响,鲜血立刻顺着他的鬓角滑落下来。
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但也带来了一阵剧烈的眩晕。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亲卫惊惶的急报,声音几乎被风声撕碎:“将军!北方!北方的冰面……在震动!侦骑回报,文丑已率八千精骑,踏冰南下,其前锋距离白马津,已不足五十里!”
八千对三百!
绝望的数字,足以压垮任何人的心志。
吕布强压下脑中翻腾的血气与幻象,那股深入骨髓的眩晕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知道,这是金手指透支的代价。
“传我将令,诸将议事!”他低吼道,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片刻之后,曹纯的副将再次不请自来,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冷漠嘴脸,重复着那句“静观其变”。
帐内,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将军,敌众我寡,不可力敌!不如退守濮阳,与虎豹骑合兵一处!”
“不如遣使向青州臧霸将军求援!唇亡齿寒,他不会坐视不理!”
众说纷纭,却无一人言战。
“够了!”
吕布一声冷笑,猛然站起。
他摇晃了一下,一手扶住案几,另一只手,却抓过貂蝉早已为他备下的一个半旧的沙囊,猛地倾倒在自己的头盔之内。
他将沉重的头盔戴上,粗粝的沙粒摩擦着他刚刚撞破的头皮,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但这股纯粹的物理痛楚,竟像一剂猛药,瞬间压下了他脑中的眩晕与幻听!
在沙粒摩擦的“沙沙”声中,吕布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再一次催动了那近乎神通的“武道直觉”。
这一次,他感应的不是阵法,不是兵刃,而是百里之外,那八千铁骑汇聚成的巨大“气场”。
他“听”到了。
那股气场,狂暴、猛烈,却带着一种极不正常的紊乱频率。
那不是一支精锐之师应有的沉稳与杀伐之气,而是一股被极端悲恸与复仇执念所裹挟的疯狂!
哀兵必胜?
不,在吕布看来,被情绪完全支配的军队,就是一群最容易被利用的疯子!
战机,就在这紊乱的频率之中!
吕布猛然睁眼,眼中血丝密布,却亮得骇人。
他立断战机,声音如斩钉截铁:
“敌情,可用!”
他一把推开面前的舆图,指着白马津东南方向六十里外的一处险径,那是地图上都未曾标注的冬季枯水河道。
“传令!全军轻装,不带任何辎重,沿此枯河道,奔袭白马津南岸浅滩!”
那是文丑唯一的归路!
“李孚!”
“末将在!”
“将我们所有的运粮车,改装成‘火牛伪阵’!牛角缚利刃,车内藏满火药硫磺,交由那批袁军死囚驭赶。待敌军进入伏击圈,引爆车辆,给我不惜一切代价,冲乱他的阵型!”
临行前,大军即将没入黑暗之际,吕布将曹性拉到一旁,低声嘱咐:“若战中我神志不清,甚至不识汝等,便依昨夜所定之第二套旗号行事,不得有误。”
曹性心中一凛,重重点头。
孙萌策马拦在了吕布的赤兔马前,急切进谏:“将军!你脉象浮乱,心神已损,此战凶险,强行出征恐有不测!”
吕布勒住躁动不安的赤兔,回首望向他。
风雪卷起他黑色的斗篷,猎猎作响,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中,燃烧着灼人的光芒。
“我若不战,”他一字一顿地问道,“谁替这帮跟着我赴死的残兵,挣一个活路?让他们像狗一样,永远被人踢来踢去吗?”
话音落,他猛地一夹马腹,赤兔马化作一道赤色流光,第一个冲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身后,张辽、高顺,以及那沉默的十七骑亲卫,没有丝毫犹豫,策马狂奔追随而去。
三百残兵的铁蹄,在坚硬的冰原上,碾出闷雷般的声响。
而在黄河彼岸,风雪的尽头。
文丑立于万千尸堆之上,正亲手将颜良那件残破的旧甲,挂在自己的帅旗顶端。
他仰天嘶吼,声震四野。
“温侯!我以兄长之骨为饵,今日,便要钓你项上人头!”
天色,在黎明前,陷入了最深沉的黑暗。
一支孤军,正沿着死寂的冰河,如同一群沉默的幽灵,悄然潜向白马津南岸那片决定生死的浅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