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巴格拉季昂行动1（1/1）

1942年6月中旬的白俄罗斯平原，裹挟着硝烟味的热风掠过明斯克以西的旷野。麦田被炮火犁出纵横交错的焦痕，弹坑积着浑浊的雨水，倒映着铅灰色的云层。战壕在旷野中蜿蜒，如同大地裂开的伤口，苏军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的百万将士，正蛰伏在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上，等待着进攻的号角。

方面军指挥部设在明斯克西郊一座被炮火削去半面屋顶的庄园里。墙壁上的弹孔密密麻麻，却被参谋们用地图和电报填满。图哈切夫斯基元帅拄着那柄伴随他多年的马刀，立在巨大的作战地图前。地图上，代表德军的蓝色箭头蜷缩在明斯克以西的防线，那是莫德尔第九集团军的防区，一道被称为“弹性铁壁”的防御阵地。

“元帅同志，各部队进攻准备完毕。”作战部长俯身汇报，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这份战前的寂静，“苏维埃俄罗斯师（原卡图科夫装甲师）已在左翼完成集结，12个炮兵营、6个喀秋莎火箭炮营进入发射阵地，坐标参数全部校准完毕。”

图哈切夫斯基的目光落在地图上标注的“莫吉廖夫—波里索夫”一线，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他太清楚莫德尔的战术了。这位德军将领从不拘泥于死守阵地，他的弹性防御就像一张伸缩自如的网——前沿阵地稍作抵抗便向后收缩，引诱苏军主力深入，再用隐蔽的反坦克炮群和装甲预备队发起反击，让进攻者一次次撞在铁板上。

但这一次，莫德尔的底牌早已被图哈切夫斯基看穿。情报部门截获的德军电报显示，中央集团军群的兵力被北非战场和东线南段撕扯得支离破碎，第九集团军的防线看似严密，实则每个防区的兵力都不足编制的六成，南翼更是只有两个疲惫不堪的步兵师驻守。

“命令卡图科夫，”图哈切夫斯基猛地抬眼，眼神里淬着寒光，“率苏维埃俄罗斯师从左翼发起强攻，务必打出主攻的声势。我要让莫德尔以为，我们的目标就是撕开他的左翼防线，直插波里索夫。”

“明白！”作战部长转身离去，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在寂静的指挥部里格外清晰。

同一时刻，德军第九集团军的前沿观察哨。莫德尔将军举着高倍望远镜，凝视着苏军阵地的动静。他的军装领口沾着尘土，眼底布满血丝，连日来的侦察让他神经紧绷。侦察机带回的照片显示，苏军的装甲集群正在左翼大规模集结，坦克的履带在土地上碾出密密麻麻的痕迹，那是主攻的信号。

“将军，”副官快步跑来，递上一份情报，“侦察机报告，苏军左翼装甲部队数量超过两百辆，炮兵阵地也在向该方向倾斜。”

莫德尔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他太熟悉这种战术了。苏军喜欢用装甲集群正面强攻，试图以绝对的兵力优势撕开防线。

“命令第20装甲师，立刻向左翼机动，加强那里的防御。”他沉声下令，“让工兵把所有的88毫米高射炮都调去平射，在反坦克壕沟前布设三层地雷。告诉前沿的士兵，打光弹药后就后撤到第二道防线，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弹性防御的精髓，就在于以空间换时间，用层层叠叠的防御阵地消耗敌军的锐气，再以装甲部队伺机反击。莫德尔对此深信不疑。他看着望远镜里苏军阵地的轮廓，笃定地认为，这场战役的主动权，依旧握在自己手中。

6月15日凌晨四点，三颗红色信号弹骤然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在铅灰色的天幕上炸开一团团刺眼的红光。

“开火！”

一声令下，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的炮兵阵地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数千门火炮同时怒吼，炽热的炮口焰将旷野照得如同白昼。炮弹拖着尖利的尾音，密密麻麻地砸向德军的左翼防线。泥土、石块和残破的工事碎片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战壕在炮火中扭曲变形，沙袋垒成的掩体轰然坍塌。

喀秋莎火箭炮的齐射，更是如同天神之怒。一排排火箭弹拖着橘红色的尾焰，掠过天际，在德军阵地的上空织成一张死亡的火网。爆炸声此起彼伏，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德军前沿阵地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炮火吞噬，侥幸存活的人蜷缩在弹坑里，捂着耳朵，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瑟瑟发抖。

“前进！”

炮火延伸射击的瞬间，卡图科夫亲自率领苏维埃俄罗斯师的坦克集群，如同钢铁洪流般冲出阵地。T-34坦克的履带碾过焦黑的土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炮口喷吐着火舌，将德军暴露在外的火力点一个个摧毁。紧随其后的苏军步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呐喊着冲向德军的战壕，红色的军旗在铁甲洪流中猎猎飘扬。

“苏军进攻了！”德军前沿阵地的警报声尖锐刺耳。早已严阵以待的德军士兵，依托残存的工事发起反击。机枪子弹如同雨点般扫来，反坦克炮试图击中苏军坦克的侧装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