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防线困局1（1/1）

1942年5月末的东欧平原，热风卷着尘土掠过明斯克郊外的桦树林，阳光炽烈得晃眼，却驱散不散德军阵地上空的沉沉阴霾。中央集团军群第九集团军司令部设在一处被炮火熏黑的庄园里，墙壁上的弹孔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盯着屋内焦躁踱步的莫德尔上将。

莫德尔的手指死死攥着一份刚从侦察机上送下来的航拍照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照片上，明斯克偏北的原野上，密密麻麻的帐篷和伪装网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履带碾压出的黑色辙印纵横交错，在黄褐色的土地上织成一张狰狞的网——那是图哈切夫斯基元帅麾下的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的集结地。

而在明斯克偏南，另一处更为庞大的军营正在悄然成型，朱可夫大将的白俄罗斯第三方面军，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将坦克、火炮和步兵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前沿阵地。

“将军，这是凌晨的兵力统计报告。”参谋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桌上，“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至少展开了26个步兵师、11个坦克师，他们的喀秋莎火箭炮营已经推进到了距离我们前沿不到25公里的地方。朱可夫那边更棘手，他的装甲部队里，T-34坦克的数量超过了两千辆，那些钢铁怪物，我们一般的反坦克炮根本啃不动。”

莫德尔猛地将照片摔在桌上，玻璃相框应声碎裂。他走到窗边，望着西方的地平线——那里是中央集团军群的后方，是通往华沙和柏林的方向。

可此刻，他的目光却死死锁在东方，锁在那些正在疯狂集结的苏军部队上。第九集团军的防区，正好卡在白俄罗斯第二、第三方面军的正面，从明斯克北郊一直延伸到普里皮亚季沼泽的边缘，长达两百多公里的防线，被拉得比一张薄纸还要脆弱。

“我们的兵力呢？”莫德尔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那些补充上来的新兵，能挡住苏军的坦克冲锋吗？”

参谋官低下头，不敢直视莫德尔的眼睛：“报告将军，我们的60％的步兵师都缺编至少三千人，很多连队里，刚成年的孩子占了四分之一。装甲团的坦克数量不足编制的三分之一，大部分还是老旧的凑数坦克，面对IS-2，几乎没有还手之力。预备队……预备队只剩下一个缺编的工兵营，还有两个刚从法国调来的治安连。”

莫德尔闭上眼，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他太清楚眼下的处境了。第九集团军是中央集团军群的左翼屏障，一旦图哈切夫斯基和朱可夫联手发起进攻，他的防线必然会被撕成碎片。

到那时，苏军的钢铁洪流就能长驱直入，直扑维斯瓦河，威胁到华沙的安全。可柏林那边，却像聋了哑了一样，除了一句“坚守阵地”，再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增援。

“给博克元帅发电，”莫德尔猛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我需要至少两个装甲师，五个满编步兵师，还有足够的反坦克炮弹。如果再得不到增援，第九集团军的防线，撑不过三天！”

参谋官犹豫了一下：“将军，三天前我们就发过同样的电报了。元帅那边……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莫德尔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他当然知道博克的难处。中央集团军群的增援，早就被阿道夫抽调到了北非或南线，去支援隆美尔的非洲军团或填南方的漏洞。留在中线的部队，要么是残兵败将，要么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把防线拱手相让，不甘心让那些年轻的士兵，白白死在苏军的炮火下。

同一时刻，在中央集团军群司令部里，博克元帅正对着一份来自柏林的电报，气得浑身发抖。他的面前，摊着一张巨大的东线地图，红色的箭头密密麻麻地标注着苏军的集结区域，像一道道渗血的伤口，刻在德国的土地上。

而代表德军的蓝色标记，却稀稀拉拉，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扑灭。

“元首的答复来了。”参谋长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触怒了这位已经濒临爆发的元帅。

博克猛地抓起电报，目光扫过上面的字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电报上的内容，简短得令人心寒：“着令中央集团军群坚守现有防线，不得后退半步。为加强防御，特调拨三个西班牙步兵师、两个虎式坦克营归你指挥。隆美尔元帅即将攻破苏伊士运河，届时英国将被迫投降，我将调集全部兵力增援东线。在此之前，坚守就是胜利。阿道夫。”

“三个西班牙步兵师？两个虎式坦克营？”博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爆发出一阵苍凉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司令部里回荡，带着无尽的绝望，“那些连俄语都听不懂的西班牙人，那些数量不足五十辆的虎式坦克，就想挡住苏军的百万大军？下士是疯了吗？！”

参谋长低下头，不敢言语。他太清楚那些西班牙部队的底细了。他们是佛朗哥政权派来的“底牌”，装备简陋，训练不足，士气更是低落到了极点。

在法国的治安战里，他们连游击队都对付不了，更别说在东线的血肉磨坊里，对抗苏军的精锐部队。而那两个虎式坦克营，虽然装备的是德军最先进的重型坦克，可数量太少，补给更是困难，连炮弹都要从德国本土千里迢迢地运过来，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