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咆哮(1/2)
1942年3月24日的黎明,没有照进东普鲁士拉斯滕堡的“狼穴”。厚重的铅灰色云层像一块浸透了绝望的裹尸布,压在这座地下堡垒的上空,连带着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堡垒深处的元首办公室里,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只有十几盏嵌在墙壁里的壁灯,投下昏黄而扭曲的光线,照亮了房间中央那张巨大的橡木办公桌,也照亮了桌后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阿道夫站在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光滑的木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桌上的两份电报,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纸页烧出两个洞来。左边的一份,是挪威前线发来的战报——由党卫队上将约瑟夫·迪特里希指挥的挪威集团军,原本计划在三月初发动对摩尔曼斯克方面军的反击,试图夺回被梅列茨科夫部队占领的挪威北部港口,却在芬马克郡的雪原上遭遇了苏军的伏击。苏军的T-34坦克群如同从冰雪中苏醒的巨兽,撕开了德军的防线,随行的仆从军一触即溃,德军损失了三个装甲营和近万名士兵,被迫向特罗姆瑟方向撤退。这份战报到达柏林时,保卢斯的第六集团军已经在第聂伯罗河西岸举起了白旗。
右边的一份,是来自第聂伯罗前线的最终报告。电报的开头用冰冷的文字写着:“第六集团军司令保卢斯元帅于3月23日14时率部向苏军投降,所属约15万余名官兵放下武器,日米托尔至白采尔科维防线全面崩溃。”报告的末尾,还附带着一份苏军发布的公告,上面清晰地印着保卢斯站在斯大林身边的照片——这位刚刚被阿道夫晋升为元帅的将领,穿着笔挺的德军军装,却面无表情,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羞愧,只有如释重负的平静。
阿道夫的手指在桌面上微微颤抖,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像被一块烧红的烙铁堵住,闷得他几乎要窒息。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牙齿的摩擦声都没有,只有那双原本就充满了疯狂的眼睛,此刻正喷射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这种愤怒是无声的,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加恐怖,像一头被关进牢笼的野兽,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想起了三个月前,自己站在柏林的总理府阳台上,向欢呼的人群宣布第六集团军将成为“第聂伯罗河畔的钢铁壁垒”,宣布挪威的反击将“切断苏军的北方补给线”。
他想起了自己亲手将铁十字勋章的设计图交给军备部长阿尔伯特·施佩尔,想起了自己在晋升保卢斯为元帅时,那句“你将成为第三帝国最伟大的元帅之一”的承诺。他想起了那些被他称为“忠诚战士”的士兵,那些被他视为“帝国栋梁”的将领,如今却一个个背叛了他——迪特里希在挪威损兵折将,保卢斯在第聂伯罗屈膝投降,就连那些曾经对他唯命是从的参谋们,现在也开始在私下里窃窃私语,质疑他的决策。
“背叛……都是背叛……”阿道夫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他的目光扫过办公桌后的墙壁,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欧洲地图,地图上用蓝色的铅笔标记着德军的防线,而现在,那些蓝色的线条已经像破碎的蜘蛛网一样,布满了缺口。他的目光落在苏联的版图上,落在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名字上——斯大林。那个来自格鲁吉亚的“野蛮人”,那个曾经被他视为“手下败将”的独裁者,现在却成了他最大的噩梦。
他想起了保卢斯在投降前发来的最后一封电报,想起了那个奥地利下士的称呼。一股新的怒火从他的心底喷涌而出,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参谋们。那些参谋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他们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元首的怒火。
“挪威……失败了……”阿道夫的声音终于从喉咙里挤了出来,那声音沙哑而低沉,像两块石头在摩擦,“保卢斯……投降了……”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愤怒,“我的士兵在雪地里冻死饿死,我的将领却在敌人的面前卑躬屈膝!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誓言,忘记了帝国的荣誉!他们都是叛徒!都是懦夫!”
他猛地一脚踢翻了办公桌,桌上的电报、钢笔、地图像雨点一样散落一地。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想起了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士兵,想起了那些被苏军占领的土地,想起了自己的“千年帝国”梦想正在一点点破灭。
“所有人……都背叛了我……”阿道夫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施佩尔在拖延军备生产,戈林的空军连一次像样的空袭都做不到,隆美尔在北非迟迟不肯打败英国人,现在,连保卢斯都投降了!他们都在背叛我!都在背叛帝国!”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死死地盯着站在门口的参谋们。那些参谋们吓得浑身发抖,他们知道,元首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接下来,就是狂风暴雨般的惩罚。
阿道夫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的嘴唇颤抖着,然后,他猛地抬起头,发出了一声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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