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互不侵犯（2/2）

会谈一开始，里宾特洛甫就急于切入正题。他按照柏林的指示，提出了互不侵犯条约的核心条款：双方保证不单独或联合他国彼此使用武力，一方遭受第三国进攻时，另一方保持中立，条约有效期10年。他语速飞快，试图用流畅的表述掩盖内心的迫切，甚至主动表示，德国愿意承认苏联在东欧的“特殊利益”。

斯大林静静地听着，直到里宾特洛甫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里宾特洛甫先生，苏联是一个大国，我们的安全利益必须得到充分保障。互不侵犯条约的基础，是双方利益的平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德国代表团成员，“贵国提出的条款，过于笼统了。什么是‘特殊利益’？这需要明确的界定。”

莫洛托夫立刻接过话头，打开文件念道：“第一，关于波兰。如果波兰发生领土和政治变动，苏德双方的势力范围从奥得河-尼斯河一线为界。这是保障苏联西部边界安全的最低要求。”

里宾特洛甫心中一紧。这个要求比柏林预想的更为苛刻，按照这个划分，苏联将获得波兰东部的大片领土，而这原本是德国计划中的势力范围。他强作镇定地回应：“这个划分需要请示柏林，我需要时间与元首沟通。”

“可以。”斯大林不置可否，转而提出第二个条件，“波罗的海三国——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必须划入苏联的势力范围。苏联需要在这些国家建立军事基地，以防范可能的侵略威胁。”

这个要求让里宾特洛甫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波罗的海沿岸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德国原本也想在立陶宛拓展影响力。他急忙反驳：“斯大林同志，波罗的海三国是独立的主权国家，这样的要求恐怕超出了互不侵犯条约的范畴。”

“主权？”斯大林冷笑一声，“在慕尼黑，英法尊重过捷克斯洛伐克的主权吗？在德国吞并奥地利时，贵国尊重过奥地利的主权吗？”他的声音陡然提高。

“苏联的安全，不能建立在空洞的主权口号上。我们需要实际的保障，而波罗的海沿岸的缓冲区，就是最实际的保障。如果贵国不能同意，那么会谈恐怕很难继续下去。”

里宾特洛甫感到一阵棘手。斯大林的每一个条件都精准地戳在德国的软肋上，而他手中的权限并不足以答应这些超出预设的要求。他只能暂时搁置争议，提议先就互不侵犯条约的基本原则达成一致，再讨论势力范围划分的细节。

但斯大林显然不打算给德国留有余地。“原则没有细节支撑，就是一纸空文。”他站起身，示意会谈暂时中止，“里宾特洛甫先生，你可以先与柏林沟通。等贵国拿出诚意，我们再继续谈判。”

接下来的两天，会谈陷入了拉锯战。里宾特洛甫频繁地与柏林通电，阿道夫在电话中暴跳如雷，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如果失去苏联的中立承诺，德国进攻波兰的计划将彻底破产。他最终授权里宾特洛甫，原则上同意苏联关于波兰的划界要求，但在波罗的海三国问题上，要求苏联做出让步，至少保留德国在立陶宛的经济利益。

然而，当里宾特洛甫将柏林的让步方案带到谈判桌上时，斯大林却再次提高了筹码。“立陶宛的北部疆界可以作为苏德势力范围的界限，但苏联必须在立陶宛境内驻军。”他补充道，“此外，罗马尼亚的比萨拉比亚地区，历史上就是俄罗斯帝国的领土，苏联必须收回这一地区的主权。贵国需要明确宣布，对这一地区没有任何政治兴趣。”

里宾特洛甫咬了咬牙，“可以。”虽内心愤懑，但他也只能强装镇定，他知道此时已无太多周旋余地。他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斯大林同志，我们可以接受这些条件，但希望贵国能尽快签署互不侵犯条约。”斯大林点了点头，“既然贵国展现出了诚意，那么我们也愿意加快进程。”

经过一番最后的细节商讨，双方终于在条约上签字。里宾特洛甫如释重负，而斯大林则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