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诗会风云(2/2)
这话像道惊雷,炸得全场都愣了。他不写赋,反倒要谈漕运?一个十岁孩子,敢在皇帝面前谈国计民生?
周学士的脸僵了,想拦,却见陆沉星已经开口,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陆沉星没看稿,站得笔直,像棵迎着风的白杨树。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飘在澄心园的菊香里:
“前朝漕运,起于江南,止于京城,本是运粮的要道。可如今呢?河道淤塞,船走得比车慢;官吏贪墨,每过一闸就要收‘过路费’,漕粮到京时,损耗已近三成。”
他抬手,指向亭外的河道:“就像这园里的水沟,堵了不疏,水就会臭;漕运堵了不治,百姓就会饿。去年江南大旱,漕粮运得慢,米价涨了两倍,多少人家吃不上饭?”
他说的不是空话,是带着数据的 ——“去年漕运损耗三成,其中两成是官吏私吞”“扬州闸的‘过闸费’,一年就收了五万两银子”,有些数据甚至跟陆寒州近期在朝堂上提的江南漕运案暗合。
在场的文人都安静了,之前笑他的人,此刻都收了笑意,盯着他看。五皇子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手指在膝头轻轻敲着,跟着他的话点头。
高亭上,皇帝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变了。他坐直了些,手指在案上敲得慢了,眼底闪过惊讶,还有藏不住的欣赏。他看向陆寒州,见对方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嘴角却悄悄勾了勾。
陆沉星还在说,最后提出三条建议:“第一,派河工清淤固堤,让船走得快;第二,设监察使查贪墨,把吞了的粮追回来;第三,在沿河设常平仓,粮多的时候存,粮少的时候放,平抑米价。”
话落,他躬身退回座位。场中静了半晌,突然响起一声喝彩 —— 是五皇子,他拍着手站起来:“沉星说得好!这些话,比一百首好诗都有用!”
跟着,附和声越来越多。之前轻视他的人,此刻都露出了敬佩的神色。周学士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平和却有分量:“小小年纪,能想着百姓,想着国计,难得。陆卿,你教得好儿子。”
就这一句,定了输赢。
回府的马车上,沈清辞握着陆沉星的手,他的手还有些凉,却没抖。她摸了摸儿子的头,眼眶有点红:“星星,你今天做得真好。”
陆寒州坐在对面,看着儿子,语气里带着赞许:“记住,别人拿诗词当刀,你拿实务当盾。不用跟人比你不擅长的,把你会的做到最好,就是赢。”
陆沉星点头,看向车窗外的灯火:“父亲,我懂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都守着实务,不慌。”
顾府的书房里,气氛却冷得像冰。顾云卿坐在书桌后,手里的折扇被捏得变了形。幕僚站在一旁,低声说:“公子,诗会输了…… 陆沉星没露短,反倒显了长。”
顾云卿没说话,从袖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粒黑丸,递给幕僚:“让五皇子身边的人,把这东西混进他的茶里。就说…… 是‘安神药’。”
幕僚接过瓷瓶,手有点抖:“公子,这要是被发现……”
“发现不了。” 顾云卿眼底冷得像冰,“陆沉星跟五皇子走得近,让五皇子‘病’了,看他还怎么跟陆沉星来往。而且……” 他嘴角勾出一抹算计的笑,“五皇子病了,陛下定会心烦,到时候,陆沉星的‘好名声’,说不定就成了眼中钉。”
窗外的菊香飘进书房,却没暖透这里的冷。顾家的新棋,已经悄悄落下,而镇国公府,又将面临一场藏在暗处的风波。但陆沉星不知道这些,他坐在马车上,手里还捏着那块砚台 —— 他知道,只要守着自己的路,再难的局,也能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