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母树的“记忆洪流”(1/2)
阿尔塔在林知理怀中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像溺水者挣扎出水面。她的眼睛在正常的人类褐色和冰冷的银白之间闪烁,仿佛两个意识在争夺同一具身体。
“稳住。”林知理按住她的额头,星痕的光芒温和注入,“AS-02程序,退回到待机模式。让阿尔塔回来。”
简化星痕的光芒渐弱。阿尔塔的瞳孔重新聚焦,这次彻底固定为深褐色。她剧烈咳嗽,吐出淡蓝色的营养液残渣。
“……我……我在哪里?”她声音嘶哑。
“秩序方舟主控室。”林知理扶她坐下,“你安全了。但我们需要立刻离开,圣殿的人随时会——”
话音未落,主控室的地面突然开始发光。
不是警报红光,是那种温润的、淡金色的光——母树根系的光芒。它们从透明的脚下三百米深处向上蔓延,像倒生的金色闪电,瞬间爬满整个半球内壁。
“能量反馈。”AS-02的声音从阿尔塔嘴里冒出来,又立刻被她自己压下,“不……是我在说。方舟输出的秩序能量与母树根系共鸣,产生了意识层面的连锁反应。母树的记忆库正在……溢出。”
林知理立刻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母树储存着规制同盟三百年的记忆,包括那些被制成活体电池的青袍工程师的意识残片。当能量共振超过某个阈值——
“所有人,找固定物抓住!”她大喊。
但太晚了。
金色光芒从地面喷涌而出,不是实体物质,是纯粹的信息流。它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整个主控室,淹没了林知理、阿尔塔、赵琰、卢恩、乌尔朵兄妹……
以及刚刚冲进主控室的圣殿残兵——他们在萤火虫制造的混乱中追踪至此,此刻也被卷入洪流。
瞬间,现实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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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理感到自己在下沉,但不是在物理空间下沉,是在时间中下沉。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实验室里。规制同盟风格的实验室,干净、明亮、有序。周围是穿着青袍的工程师,他们围着一个培养舱,舱里悬浮着一个婴儿。
那是阿尔塔。刚出生的阿尔塔。
“AS-02号备选体,生命体征稳定。”一个女工程师记录数据,“意识初始化完成。简化星痕植入成功。记忆封存协议加载完毕。”
另一个工程师——年纪较大,头发花白——叹息:“把婴儿改造成备选执行体……这真的符合伦理吗?”
“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女工程师抬头,眼神坚毅,“青袍派的所有理念、所有研究、所有牺牲,都会随内战失败而彻底消失。我们需要火种。需要至少两个人,一个主选,一个备选,确保理念能传递到未来。”
“那为什么要把主选送到其他时空?为什么不让两个火种都留在这里?”
“因为……”女工程师看向窗外,那里是正在燃烧的翡翠丘陵,“因为这里马上会变成地狱。白袍派赢了,他们会清洗一切。一个火种必须离开,去安全的地方成长、学习、直到时机成熟再回来。另一个……要留在这里,作为锚点,也作为诱饵。”
她抚摸着培养舱的玻璃:“阿尔塔会忘记一切,作为普通女孩长大。直到主选归来,或者直到她的意识被强行激活——那意味着情况已经危急到需要她献出一切。”
画面开始模糊。
林知理感到自己在被拉扯,向下一个记忆节点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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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战场。
但不是物理战场,是意识网络的战场。无数青袍工程师的意识节点,像星星一样悬浮在黑暗的虚拟空间中。而白袍派的“意识剥离器”正在一个接一个地点亮那些节点——每点亮一个,就有一个青袍工程师的自我意识被抽离、粉碎、变成纯粹的计算力。
林知理“站”在这个意识空间的边缘,看着这一切。
她看到一个年轻的男性工程师(是渡鸦吗?不,更年轻)跪在一个即将被点亮的节点前。节点里是一个女孩的意识——青袍派的年轻研究者,正在尖叫。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抹去我……”
男性工程师的手在颤抖,但他还是启动了剥离程序。
女孩的尖叫声变成电子噪音,然后消失。节点暗淡下去,变成纯粹的、无意识的能量源。
男性工程师抱头痛哭。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做得对。”
林知理转头,看到那个女工程师——刚才实验室里的那位。
“为了保存火种,”女工程师说,“我们必须让白袍派相信他们已经彻底胜利。我们必须让他们相信所有青袍理念都已被清除。所以……我们得亲手摧毁自己的同胞,让他们的意识变成白袍派的‘战利品’,让他们放松警惕。”
她扶起男性工程师:“这份罪孽,我们会背三百年。直到火种归来,完成证明。”
男性工程师擦掉眼泪,看向女工程师:“那你呢?你也会……”
“我会最后一个走。”女工程师微笑,“在确认主选已成功发送到安全时空后,我会将自己上传到母树,变成它核心意识的一部分。我会等待,等待火种归来,等待平衡得以证明的那一天。”
她转身,走向意识战场的中心。周围的剥离器正在向她汇聚。
林知理想喊,但发不出声音。
她看到女工程师张开双臂,迎接那些剥离光束。她的意识被一点点抽离,但她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期待。
“告诉未来,”她在完全消散前低语,“我们不是输了。我们选择了……成为土壤。”
画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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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坠落。
这次是寂静林海,三百年前。
母树刚刚被种下——不是一棵,是一颗种子,被青袍派的最后幸存者们埋入地下。他们围绕种子站立,吟唱古老的规制咒文。
那个男性工程师(现在是中年了)也在其中。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了泪水,只有坚硬的决心。
“影子监护人计划启动。”他宣布,“我会接受意识改造,变成能活三百年以上的存在。我会守护火种计划的执行,直到主选归来。”
有人反对:“那意味着你要放弃人性的大部分情感。意识稳定植入体会让你变得……冷漠。”
“我知道。”男性工程师说,“但如果这是必须的代价。”
他看向母树种子埋下的地方:“她(女工程师)把自己变成了母树的核心。我至少……可以变成影子,在光与暗的边界守护她等待的东西。”
仪式开始。规制科技与萨满巫术结合——乌尔朵的先祖们也在场,他们提供古老的共生咒文。
林知理看到男性工程师躺进意识改造舱。看到机械臂刺入他的大脑。看到他的眼睛在痛苦中变成一半机械的义眼。
然后,三百年时光快进般掠过。
她看到渡鸦(是的,现在他是渡鸦了)在黑暗中醒来,独自一人,在一个崩溃的世界里。规制同盟已成传说,白袍派演变成了圣殿,青袍派的理念被歪曲成禁忌。
他按照协议,隐藏身份,建立暗鸦组织,收集情报,等待。
等待了整整三百年。
孤独的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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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流突然转向。
林知理不再是被动观看者,她被拉向母树的意识核心。
她“看见”了那个女工程师。不,不是看见,是感知——女工程师的意识已经和母树完全融合,变成了某种更宏大的存在。
“林知理。”那个存在说,声音像亿万片树叶的沙沙声,“星痕的携带者,主选,被我们选中的人。”
“为什么是我?”林知理在意识中发问。
“因为你的思维模式。”母树意识回答,“我们需要一个同时精通数学与逻辑,但又保留着人性温度的人。需要一个能在绝对理性与道德直觉之间找到平衡点的人。在亿万可能性中,你的思维曲线最接近我们的需求。”
“所以你们把我从我的世界拉过来?没有问过我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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