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白盲、星轨与青鸾的烙印（1/2）
王九斤再次陷入昏迷，这一次持续了整整五天。
与上次因能量冲击导致的虚脱不同，这次的昏迷更加深沉，也更加诡异。他的生命体征平稳，呼吸悠长，体温略低，但皮肤下那些淡青色的脉络却不再完全消退，即便在白天也若隐若现，如同体内嵌着一张半透明的、发光的网。他偶尔会无意识地翕动嘴唇，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气音般的短促音节，石磊无法从中分辨出任何语言信息，只觉得那些音节带着一种奇特的、非人的韵律感。
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眼睛。即使在昏迷中，他的眼皮下也时常能看到眼珠在快速转动，仿佛在追逐着常人看不见的景象。当他终于苏醒时，第一句话是：“……好亮。”随即便是长时间茫然的沉默。
“什么好亮？哪里亮？”石磊轻声询问。
王九斤缓慢地转动眼珠，视线似乎没有焦距，他抬起手，指向空中，又指向墙壁，最后指向东北方向。“都亮……不一样的光……缠在一起……好多线……”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梦游般的困惑，“以前……只感觉到一根粗的，拽着我。现在……能‘看’到好多细的，亮的暗的，从那边（东北）铺过来，穿过墙，穿过地，连到好远的地方……像……像一张大蜘蛛网，沾满了发光的露水。”
他所说的“看”，显然并非视觉。而是一种全新的、更加直观的能量感知。实验的“触碰”，似乎强行拓宽了他体内那条“通道”，或者在他与那个古老能量网络之间，建立起了更多、更细微的“连接线”，使他从一个粗糙的“单频接收器”，变成了一个能模糊感知局部网络能量流动状态的“低分辨率传感器”。
“那晚你说的那个词，还记得吗？”林知理问道，让石磊将记录下的那个古老多音节词汇念给他听。
王九斤听到音节，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畏惧。“……记得。好像……是那个‘很老的’在‘网’的另一头……‘说’的。它‘说’这个词的时候……整张‘网’都跟着抖了一下。”他努力回忆，“意思……感觉不到。但像是个……名字？或者……打招呼？”
勘测司将这个词汇与老萨满提供的古语资料进行比对，没有找到直接对应。但结合词汇的音节结构和王九斤的描述，赵琰推测这可能是一种极其古老的、用于指代能量网络本身或其关键节点的专有称谓，类似于“天罗”、“地网”或“源流之弦”。
与此同时，对那次远程实验获得的数据分析也有了突破性进展。墨十七和赵琰成功从混乱的反馈信号中，分离出了至少三条清晰的新频率波段。其中一条波段与青鸾令的颤音频谱高度重合；另一条则与太平缸倒影中“门”隙周围能量湍流的某些特征频率存在微弱的反相关系；而第三条，也是最复杂的一条，似乎是由多种频率叠加调制而成，其核心调制规律，与孤山外部“光影标记”的变化周期以及天上“偏移星域”的位移轨迹，存在精密的数学关联！
“这第三条波段，很可能就是‘星眸之山’内部那个‘星轨转轮’系统，在受到外部干预（我们的纠正波形）后，产生的‘状态反馈信号’！”赵琰激动地在图纸上勾勒，“它就像机器的‘心跳’和‘血压’读数，告诉我们那次干预对它内部运行产生了怎样的细微影响。从信号特征看，干预确实短暂地‘舒缓’了‘偏移之结’造成的局部淤塞，整个系统的能量流转在那一刻似乎变得稍微‘顺滑’了一丁点，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这个发现意义重大。它不仅证明了“纠正波形”的有效性，更重要的是，提供了一种“监听”那个古老系统内部状态的潜在方法！如果能持续捕捉和分析这种反馈信号，他们就能像医生听诊一样，远程监测“星眸之山”乃至整个网络的“健康状况”。
然而，代价是王九斤感知能力的“升级”和潜在的不稳定，以及……可能已经引起了网络中那个“很老的”存在的“注意”。
太平缸的倒影也出现了新的、稳定的变化。倒影中，除了原有的星图、漩涡、裂隙，现在开始周期性地浮现出一些极其暗淡、如同水渍般的淡银色轨迹线。这些轨迹线并非随意涂抹，而是隐隐勾勒出几幅简化的、不断重复的几何图案：有时是一个嵌套的螺旋，有时是一个缺了一角的多边形，有时是几道平行线汇聚于一点。赵琰和墨十七连续观测数日，发现这些图案的出现和消失，与东北星域那几颗暗星的位移、孤山蓝光的明灭，甚至与朔阳关内某些“渗透点”能量的微弱起伏，都存在若隐若现的时间关联。
“这些轨迹线……像是某种‘预兆’或‘提示’。”林知理凝视着水面，“是那个系统在‘显示’它内部能量流下一步可能的汇聚点或薄弱环节？还是说，这是青鸾令共鸣后，太平缸这个‘接口’被进一步激活，显示出了更深层的信息？”
他们将这些淡银轨迹描绘下来，暂时命名为“预兆性星轨”。虽然含义不明，但所有人都感到，这可能是解读系统下一步动态的关键密码。
就在朔阳关全力消化这些新发现时，外部压力陡然加剧。
北虏激进派的活动范围明显扩大，甚至开始出现在距离朔阳关不到五十里的区域。他们不再仅仅是搜寻，而是有目的地试图破坏或干扰一些特定地点——大多是勘测司根据“预兆性星轨”和能量感应新标注出的、可能存在微弱能量异常的荒僻处。显然，他们要么也在监控网络状态，要么通过某种方式得知了朔阳关的进展。
与此同时，关内关于王九斤是“妖人”、“引祸之源”的谣言再次甚嚣尘上，这一次甚至出现了匿名的揭帖，详细描述了王九斤昏迷时身上发光、口吐怪言的“异状”，并暗示林知理等人正在进行“亵渎天地的邪法实验”。虽然杨将军再次强力弹压，抓了几个传播者，但人心浮动已难以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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