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进口成本核算（1/2）
网咖的角落里，时间仿佛被拉成了一根绷紧的弦。
严景行的食指，在鼠标左键上空悬停了三秒。
这三秒里，他的“超算大脑”已经模拟出这一个点击之后，信息在网络世界中爆炸式扩散的全部路径，以及它将在现实世界掀起的，从金融市场到社会舆论的层层巨浪。
一切，尽在掌握。
咔。
一声轻微的点击，淹没在网咖嘈杂的背景音里，像一粒尘埃落入喧嚣的宇宙。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是审判日钟声的第一响。
加密邮件如同一群无声的信鸽，携带着李建国绝望的哭嚎和赵家贪婪的罪证，飞向了它们各自的宿命。
……
鲁南，一个名叫“王小虎”的年轻人，正坐在自家的饲料仓库里，对着手机发愁。他刚从镇上的信用社回来，贷款延期的申请被驳回了。理由是，他家的养猪场，在当前的饲料成本下，已经不具备“持续盈利能力”。
他点开手机上那个名为“农家兄弟”的APP，这是他们这些养殖户唯一的抱团取暖地。论坛里，哀鸿遍野。
“这豆粕是金子做的吗？又涨了！”
“我的猪现在多吃一天，我就多亏一百块，干脆饿死算了！”
王小虎烦躁地划着屏幕，准备发帖骂几句娘。就在这时，一个没有任何标题的视频帖子，被管理员置了顶，并且加了血红色的“必看”标签。
他皱着眉点了进去。
粗糙的画面，晃动的镜头，一切都显得那么业余。可当李建国那张被逼到绝境的脸，和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时，王小虎的心猛地揪紧了。
这不就是他自己吗？不就是论坛里千千万万个，被高昂成本压得喘不过气的兄弟们吗？
视频继续。
一边是冰冷的、天文数字般的财务报表，另一边是同样冰冷，却代表着真实世界的报关数据。两条曲线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像一道深渊，明晃晃地展示在眼前。
视频没有解说，但王小虎看懂了。
他不需要懂什么叫“会计处理”，他只知道，有人把他买饲料的钱，凭空偷走了一大截，然后用这笔钱，把他逼上了绝路。
当视频最后，那行“视频素材来源：乡农贷催收人员执法记录仪”的小字出现时，王小-虎感觉一股血直冲头顶。
他拿着手机的手在剧烈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操！”
一声压抑不住的怒吼在仓库里炸响。他没有去论坛发帖，而是直接把这个视频转发到了他所有的微信群里——家人群、同学群、村里的养殖合作群。
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在“农家兄弟”APP那个帖子的
“狗-娘养的！这就是真相！转！都他-妈给我转！让城里人也看看，他们吃的猪肉里，有多少是我们的血和泪！”
……
鲁省电视台，九楼，《聚焦三农》栏目组办公室。
年轻的记者林宇，正百无聊赖地喝着一杯速溶咖啡，听着主编在晨会上布置着“新农业技术下乡”之类的陈词滥调。
他的邮箱，收到了一封来自公共报料渠道的邮件。
他本想随手删掉，但发件人附带的一句话，让他停住了手。
“如果你们还敢说自己是为农民发声的媒体，就打开它。”
林宇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附件。
三分钟后，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椅子被带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朝他看来。
主编皱着眉，正要呵斥。
林宇却像没看见一样，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几步冲到会议室的投影仪前，不由分说地拔掉主编的连接线，插上了自己的。
“主编，各位老师，停一下，请大家看一个东西。五分钟，就五分钟。”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主编脸色铁青，但看着林宇这个组里出了名的“刺头”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鬼使神差地没有阻止。
巨大的幕布上，李建国的猪圈，出现在了这间窗明几净的现代化办公室里。
猪的嘶叫，男人的哭嚎，女人的尖叫，还有那个催收经理冰冷的声音……
粗粝的真实，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养尊处优的媒体人脸上。
当那两条代表着成本与谎言的曲线图出现时，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抽气声。
视频结束，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主编呆呆地看着幕布上，李建国那张定格的、仰天长啸的脸，手里的保温杯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地。
“这……这是真的？”一个老记者喃喃自语。
“视频来源是执法记录仪，数据来自海关和芝加哥交易所，我刚刚核实了，全部对得上！”林宇的声音斩钉截铁，“主编，这不是新闻，这是炸弹！我们必须报！”
主编的脸色变幻不定，他知道这背后牵扯的利益有多大，也知道这颗炸弹的威力有多恐怖。
“这……”
“主编！”林宇往前一步，双眼直视着他，“我们栏目的口号是什么？‘将镜头对准土地，为苍生记录悲欢’！如果我们连这都不敢报，我们还有什么脸，坐在这里？！”
主编看着林宇那张年轻、涨红、却写满理想主义的脸，又看了看幕布上李建国那张绝望的脸。
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钟，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一拍桌子。
“报！马上成立专题小组，你来牵头！给我把这件事，挖个底朝天！”
……
风暴，以一种始料未及的方式，从这个国家最沉默的角落，席卷而来。
“农家兄弟”APP的服务器，在视频发布半小时后，因为瞬时流量过大，直接宕机。
微博上，#豆粕成本造假六百元#、#谁逼死了养猪的李建国#等话题，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冲上了热搜榜。
无数张李建国仰天哭嚎的截图，配上那两条触目惊心的成本曲线图，在每一个人的朋友圈里疯狂刷屏。
愤怒，被点燃了。
这一次，不再是金融圈内小范围的讨论，而是全民的质问。
“怪不得猪肉价格下不来，根子在这呢！”
“查！必须一查到底！这已经不是市场行为了，这是犯罪！”
“瀚海实业？我查了，又是这个瀚海实业！上次纯碱期货，上次玻璃期货，都有它！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公司？”
豆粕期货市场，应声崩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