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就当看不见吧（2/2）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谢云霞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背。

那手掌，因为常年握笔和岁月的侵蚀，有些粗糙，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温暖。

“孩子……”谢父的声音，因为喝了酒而有些沙哑，却异常的清晰，“你的委屈……”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目光慈爱而……带着一丝了然的痛楚，“爸妈……都知道。”

轰——！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谢云霞的心头！

她浑身剧烈地一颤！端着茶壶的手，猛地一抖，差点将茶水洒了出来。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父亲，眼睛瞬间就红了，一股巨大的酸楚和……被看穿一切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地冲上了她的鼻腔和眼眶。

原来……原来……爸爸他……什么都知道，他看出来了，他一直都看出来了。

自己今晚所有的强颜欢笑，所有的沉默疏离，所有的心不在焉……都没能逃过父亲那双饱经世事的、锐利而慈爱的眼睛。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慌忙低下头，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如此失态的样子。

“爸……”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哽咽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父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一种深深的疲惫。

他看了一眼还在沙发上兴致勃勃说着什么的毛少峰，然后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父女俩能听到的音量，缓缓地、沉重地说道：“有些事……爸这个年纪了，见过的……不少。”

“男人啊……尤其是像少峰这样……走在这条路上的男人……”他的话语，像沉重的石头，一字一句地敲在谢云霞的心上，“有时候……为了前程，为了事业……难免会……做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

“逢场作戏……或者……一些……身不由己的应酬……”他的话，说得很含蓄，但其中的含义，谢云霞却听得明明白白。

“你……”谢父看着女儿不断颤抖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现实的残酷和无奈，“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事……看透了……不如……看淡了。”

“只要……”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说出这句话，也用尽了他的力气，“只要他心里……还有这个家，还知道回来，还愿意对你、对我们好……”

“你……就当……看不见吧。”

她以为父亲会安慰她，会为她主持公道，甚至……会去教训毛少峰一顿。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父亲给出的答案，竟然是……“就当看不见”。

原来……在父亲看来，或者说，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男人的“前程”和“事业”，是可以凌驾于妻子的尊严和感受之上的？

女人的“聪明”，不是去扞卫自己的婚姻纯洁，而是要学会“看淡”，学会“装瞎”？

一股巨大的绝望感和冰凉，瞬间将她吞没。

她甚至忘记了哭泣，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眼泪无声地流淌着，心……却像死了一般。

这时，毛少峰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

他停下了话头，看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云霞……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谢云霞猛地站起身，背对着他们，用手背狠狠地擦去脸上的泪水。

她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她只是快步走向厨房，丢下一句含糊的：“没……没事……眼睛有点不舒服……”**

她需要一个空间，一个可以让她独自舔舐伤口的空间。

父亲的那番话，比毛少峰的背叛，更让她感到……痛彻心扉。

因为那意味着，她所以为的最后的避风港，其实……也早已被这残酷的现实所侵蚀了。

客厅里，谢父看着女儿仓皇离去的背影，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醒酒茶，一饮而尽。

茶的苦涩，从舌尖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毛少峰有些尴尬地坐在沙发上，似乎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酒意和刚才的志得意满，让他并没有深思。

他只觉得，今晚的一切，都非常“完美”。除了……妻子那莫名其妙的眼泪。但女人嘛……总是情绪化的。

他这么想着，很快便将这小小的插曲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