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并蒂莲(1/2)
陆沧没听到她答话,掬了捧水搓着臂膀,隆起的线条如绷紧的弓弦蓄着力。刻着疤痕的皮肤下,凸起的经络蜿蜒伸展,像是属于黑暗里蛰伏的某种野兽。
“噗通!”
叶濯灵扎进左边的水桶。
热水放了些许时候,变得温温凉凉,纾解了身体的燥热。她在水中露出头,靠在桶壁上,闭目想象自己坐在一个透明的大冰块里,深而长地呼吸。
几滴水珠溅上陆沧的手背,凉丝丝的。
过了一盏茶,他目不斜视地从浴桶里踏出来,不着寸缕地站在她面前,用巾帕擦拭着身体,猿臂蜂腰,肩宽腿长,每一寸肌理都在灯下发光。
叶濯灵不看他,低着头洗去汗渍,揉了揉干燥刺痛的鼻子,往脸上又泼了几瓢凉水。陆沧擦完了,披上松松垮垮的蚕丝袍,也不系腰带,端了水盆和刷牙子送到她手边。
青木香从脑后飘来,清爽宜人,可叶濯灵百般煎熬,想把他一掌打出十万八千里,好容易忍住了,接过沾了牙粉的刷牙子,狠狠地刷起一口尖牙。她越刷越气,越刷越热,吐掉泡沫,咕嘟咕嘟漱了几口水,用镇定自若的语气掩盖心虚:
“夫君,你那瓶清心丹,还有剩的吗?”
陆沧的手指忽然搭上她的太阳穴,她一颤,惊慌失措地拍掉他的手。
“药不对症,吃了也白吃。不如我替夫人揉揉穴位,解乏助眠。”
“不用……”
大掌贴上来的一瞬间,她拔高的声音陡然回落,眯着眼发出一声细细的哼,酥麻的感觉从耳朵尖爬升至天灵盖。
陆沧捧住她的脸,拇指从鼻梁两侧搓到眉骨,八个指尖抵住脑后的穴位有节奏地按,反复刮了几遍,她热乎乎的脑袋直往他手里蹭,睫毛一扇,努力拉回神志,却又被他搓得晕头转向,不知今夕何夕。水桶再也不是可以让她凉快的大冰块了,而是丝绵做成的小窝,又软又暖,她蜷缩在里面就快睡着了……
五香汤的药味儿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白茶和青盐的气味,忽远忽近,忽近忽远,像冬日梅花枝上的一抔雪,干净而冷冽。她的脸很热,身上也很热,比沐浴前还要热,情不自禁地抱住梅花枝,一口叼住清透柔软的花瓣。
“嘶……”
抽气声如冷风吹开了叶濯灵的眼皮,她恍然发觉眼前并不是净室,而是炕床。陆沧平躺着,轻薄的丝袍敞开,乌发流泻在洁白的枕囊上,他双手交叠垫在脑后,红润饱满的嘴唇烙着齿印,一双桃花眼含笑望着自己,而自己……
正坐在他的腰上。
叶濯灵张口结舌。
“夫人咬疼我了。”陆沧无辜地说,“我不过是看你昏昏欲睡,抱你来床上,谁知你竟把我按在这儿恩将仇报。”
烛光透过销金帐,为他眼睑投下浅淡绯色。叶濯灵感到衣袂微湿,垂首瞥见丝袍上深色的水痕。
她心念一转,索性嗔怪道:“夫君,沐浴后该将水迹拭净再就寝,这般湿气都要渗进褥子里了。”
陆沧仰首展臂,眉梢微挑:“好,是为夫疏忽了。”烛影在他含笑的眼眸中轻轻晃动。
……清心丹,她需要清心丹。
叶濯灵四脚并用爬到床边,因为六神无主,被他的脚踝绊了一下,差点来个倒栽葱。
陆沧伸手将她轻轻扶住,这一触碰却似星火落原,她不由呼吸微乱,倚在床畔攥紧了锦被。
他松开手,转身面向墙壁,状若入眠。
片刻,耳畔传来她低柔的声音:
"你怎就睡了?
"
"若强你所难,岂是君子所为。
"他将被衾拉高几分。
叶濯灵心绪翻涌,忍不住轻扯他衾被:
"偏要你说明白。
"指尖触上他衣襟,在幽微的夜明珠光里轻声嗔道:
"当真可恼。
"
陆沧扶住她手腕,她却执意靠近,索性将锦被轻轻覆在两人之间。他抬手掀开衾被,扶住她腰际,望进她清亮的眼眸——那眸中犹带着几分倔强,恰似春山新雨后的翠色,在他心头漾开浅浅涟漪。
陆沧目光微沉,声音里带着审慎:“夫人这药,该不会是广德侯给的吧?
"
她指尖微微一颤,仿佛露珠从叶梢滑落,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的手掌。
烛影在纱帐上摇曳生姿,勾勒出相依的身影。青丝散落间,一支玉簪轻轻滑落,没入锦衾之中。
叶濯灵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肩头微微颤动。陆沧轻抚她的发丝,在她耳边低语:
"药是哪来的?
"
"侯府丫鬟給的....
"她声音細若游空。
"崔熙可曾对你不敬?
"
她只是摇头,伸手想要掩住他的唇。
陆沧扶她坐起,为她梳理散乱的发丝,语气坚定:
"若他敢伤你分毫,我定不轻饶。
"
叶濯灵偏过头去,轻声嗔道:
"我当真要恼了。”
他轻叹一声,将她鬓边散落的发丝别至耳后:“长夜未央,夫人若愿诉衷肠,我自当倾听。
"
二更的梆子敲过,窗外星子在天,阁中人语絮絮。这一夜,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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