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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审狐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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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沧又给它喂林檎,它啃得咔嚓咔嚓响,不消他问,汤圆吃完了,用左爪使劲扒拉他,狂摇尾巴。

一番尝试下来,他断定这狐狸听得懂简单的人话,于是拿出装柱国印的匣子,打开让它闻了闻。

“这里面的印章,在姐姐那里?”

汤圆看到匣子,立刻避开他的视线,趴下来舔舔鼻子。

“是,给左手,不是,给右手。”

汤圆犹豫了一下,给了右手。

陆沧想了想,伸着两只手,又问:“汤圆知道在哪?”

汤圆给了左手。

“姐姐把它藏起来了,是不是?”

汤圆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继而扭过头,把两只前爪揣在身下,左爪微不可见地露出一茬指甲尖,哒哒地敲着地。

陆沧明白了,摸摸它的脑袋:“不是汤圆的错,是姐姐叫汤圆干的,姐姐坏,汤圆好。吃饭吧。”

青天大老爷!

汤圆轻轻咬了咬他的手,一头扎进碗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既然柱国印没掉到河里,他就等着看叶濯灵能耍什么花招。

陆沧轻哼一声,扒完了狗饭,把朱柯叫来,大致说了审讯的结果,又道:“给郡主安排一个干净帐子,把她喂饱了。汤圆招供有功,去掉链子,拴上绳。华仲还有用,灌他参汤吊着命,用郡主的紫金参,不必向军医讨。”

朱柯在他离开后进帐篷查看过,华仲遍体鳞伤,郡主毫发无损,只有几撮狐狸毛落在地上。他对这天壤之别的境遇心知肚明,半个字也不提,只一一应下。

“韩王府那个叫银莲的侍女,你和她谈过话,她老家在哪儿?”

“在梁州安平县。她父亲是马队里的商人,前些年病死了,家里还有几个亲戚。”

安平县是长阳郡的郡治,叶濯灵和两个侍女出了羊脚村,在路上分开,银莲向西走,方向是对的。但陆沧下意识觉得叶濯灵有所隐瞒,她说了好几句关于采莼的话,提到银莲只用了一句,或许这个侍女和她分开,并不是回老家这么简单,她在用采莼转移他的注意力。

“韩王府有没有世交?”

朱柯摇头:“这倒没听说过。王爷在苍水县时,县尉说韩王打仗要借军饷,把周围借了个遍,当官的都避着他们家呢。再说要是有世交帮扶,也不至于破败成这样,房子都拆了当柴火烧。”

陆沧还是不放心:“传信给云台城的守军,让他们问问府中的老人。”

“王爷这是何意?”

“郡主言行有恃无恐,太过冷静。她使的是连环计,先用激将法调出时康,再贿赂华仲替她做事,我们抓住华仲,就自以为了解一切,焉知她没有后手?按常理,家中的长辈被人害死,子孙给他报仇,多要借助外力,若无可靠的亲戚,就会求助于朋友。叶万山当兵时能讨大柱国的喜欢,当了韩王又得百姓爱戴,想必人缘不错,再者你我都在军中多年,知道军营里鱼龙混杂,有世家子弟,也有囚犯流民,打上几场仗,大家就有了过命的交情,叶万山认识几个有权有势的朋友,也不足为奇。”

朱柯甚是无奈,郡主有恃无恐,您还不知道为什么吗?换个人审,她没一天就招了,哪用得着等三天陪她慢慢耗。

“这么多年来,郡主连亲都没定,世子也早早去南边跟了虞旷,叶万山交往的或许的都是酒肉朋友,遇上事儿避之不及。”

“那就要看郡主手上有什么筹码了。”陆沧也想知道。

人就锁在他这里,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找不到柱国印,他不会死,可她就要掉脑袋了。

他才不会心疼一只狐狸的命!

*

梁州长阳郡。

天气晴好,午后的阳光洒在郡守府的花园内,草木婆娑,幽香馥郁。

已是九月季秋,安平县城中秋景萧索,而此处却姹紫嫣红,犹如仲春,让第一次来到府中的银莲啧啧称奇。这个占地百亩的郡守府比韩王府气派得多,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处处都透着主人家的豪奢阔绰,但最让她诧异的却不是这个。

“我们府中引的是温泉水,比别处暖和,所以秋冬天也有许多花儿。”引路的人见她盯着蔷薇花看,笑眯眯地和她介绍。

“原来如此!我小时候常听人说郡守府布置得比画上还好看,真是开眼界了。小哥,我要是像你一样在里面做事,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姑娘,太守就在书房里,你就这么进去,别害怕,他经常在府里见平民。”青年在门上叩了几下,拒绝了银莲给的赏钱,“我不需要,你留着吧。”

……最让银莲诧异的,不是徐家的富贵,而是谦和有礼的家风,连一个小小的仆人都举止有度。

三日前她和叶濯灵分别,在路上一刻也不敢停歇,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安平县,连外祖家的亲戚都没来得及见,一进城就奔往郡守府。她原以为自己蓬头垢面,浑身又脏又破,会被当成乞丐赶出去,结果守门的侍卫听说她是云台城韩王府来的,有要事找徐太守,就请她在门房稍候,喝了杯热茶暖身,不一会儿就有个穿着朴素的俊秀青年带她进院子,顺便把她的马也牵到马厩喂了。

银莲谢过他,等他走回游廊,赶紧闻了闻身上的味儿,还好,她只是脏了点。

屋内有个声音唤道:“进来。”

她按着腰间的搭包,深吸一口气,冒着汗推门走进去。

室内飘着股宁神的檀香,临窗的紫檀长案后有张罗汉榻,榻上坐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面目和蔼,帛巾束发,披着鸦青的大袖衫,这便是长阳郡名声在外的太守徐天阶了。他身后还有两个美貌侍妾,插金戴银,身姿婀娜,一个挽袖插花,一个铺纸研墨。

“姑娘,你是从韩王府来的?请近前来说话。”

徐太守指了指榻前的一只凳子。

银莲不敢坐,跪下行大礼:“妾身拜谢太守召见。妾身是韩王府襄平郡主的义妹,姓赵,王爷带兵抗击赤狄,在回来的路上被朝廷以谋反罪株连。燕王殿下进了城,强纳郡主为妾,郡主托我逃出云台城,给您送来手书和大柱国的信,还有一枚平安扣,您看了就知道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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