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暗流汹涌定长安(1/2)
“课,继续。”
“万物运转,其律昭昭。不因亚圣而改,不因邪佛而变。格物之道,求的便是这亘古不变之理。”
陈曦一言出,如同定海神针,将所有躁动沸腾的心绪强行压下。
众弟子深吸一口气,强忍震撼,重新将心神沉入脚下地脉的律动,沉入那已被涤荡清明的天地法则之中。
亚圣讲道,字字珠玑,蕴含天地至理。
殿内气息,愈发沉凝圆融。
…………
西方,灵山圣境。
大雷音寺,佛光普照,梵唱庄严。
八宝功德池畔,金莲摇曳,瑞气千条。
然而,一道狼狈不堪佛光黯淡近乎魔气森森的身影,踉跄着撕裂虚空,跌入这极乐净土之中,打破了此地的祥和。
正是定光欢喜佛!
此刻的他,哪还有半分宝相庄严?
身上璎珞天衣破碎不堪,沾染着金黑色的污血。
眉心那点朱砂黯淡欲碎,面容之上布满细密裂纹,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周身佛光紊乱,夹杂着难以驱散的浩然正气灼伤痕迹与舍利自爆后的本源亏空虚弱。
“佛祖!佛祖为我做主啊!”
欢喜佛扑倒在冰冷的琉璃地面上,声音凄厉怨毒,带着哭腔,向着那端坐九品金莲之上身影笼罩在无尽智慧光轮中的世尊如来叩首哭诉。
“那颍川陈曦,欺人太甚!弟子奉法旨,前往贺其书院开山,本欲结个善缘,显我佛门广大慈悲。”
“谁知…谁知此獠蛮横无理,非但拒收贺礼,更悍然出手,毁我万载祭炼的极乐佛骨珠,伤我金身,逼得弟子不得不自爆舍利,燃烧本源方才侥幸逃脱!”
“此獠更是口出狂言,辱我佛门为邪魔外道,视灵山如无物!其行径,简直罄竹难书!求佛祖发大慈悲力,降下雷霆之怒,踏平颍川,擒杀此獠,以正我佛门威严!”
他声嘶力竭,将颍川遭遇添油加醋道来,刻意隐去自己以邪法挑衅在先,只将陈曦描绘成十恶不赦主动挑衅佛门的魔头。
然而,端坐莲台的如来,面容依旧慈悲祥和,双眸如同蕴含三千大千世界,深邃无波,静静听着欢喜佛的哭诉,未发一言。
周身那浩瀚无边的佛光,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侍立两侧的菩萨、罗汉、金刚,皆眼观鼻,鼻观心,默然肃立,仿佛泥雕木塑。
唯有坐在如来左下首首位的观音菩萨,手持净瓶,柳眉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看了地上狼狈不堪的欢喜佛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与淡漠。
欢喜佛哭诉半晌,不见回应,心中愈发冰凉,忍不住抬头,嘶声道:
“佛祖!那陈曦…那陈曦非是寻常大儒,他…他已是亚圣之境啊!”
“言出法随,界定法则!弟子太乙金仙巅峰修为,在他面前竟如稚童,毫无还手之力!若非舍利遁逃,恐已遭其毒手!此等修为,此等对我佛门敌意,若不尽早铲除,必成我佛门东传之心腹大患!”
亚圣二字出口,殿中肃立的几位古佛、菩萨,气息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燃灯古佛低垂的眼帘微微抬起一线。
药师佛捻着药珠的手指微微一顿。
但也就仅此而已。
端坐中央的如来,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宏大平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却无半分波澜,仿佛欢喜佛所言之事,不过是微尘芥子:
“阿弥陀佛。”
“定光,你伤势不轻,嗔念攻心,已障灵台清明。”
“亚圣出世,自有其因果缘法,非一己之怨可蔽。”
如来目光温润,看向欢喜佛,却仿佛穿透了他的皮囊,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你此番前往颍川,当真只为恭贺?那极乐佛骨珠,又是何等贺礼?”
欢喜佛身躯猛地一颤,脸色瞬间煞白,张了张嘴,却不敢再辩。
如来并未深究,话锋一转,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力:
“当下,三界瞩目之重,在于西行取经大业。金蝉子十世转生,历劫西行,乃关乎佛法东传普度南瞻部洲众生之宏愿根基。此乃天道大势,亦是我佛门当前第一要务。”
“其余诸事,皆可暂缓。颍川之事,既起波澜,便暂且放下。非是畏其亚圣之能,实乃时机未至,因缘未熟。贸然兴兵,恐扰西行气运,节外生枝,反而不美。”
“你且下去,往八宝功德池中浸泡疗伤,静思己过,祛除心魔,莫再生事。”
话音落下,如来缓缓闭上双目,不再言语。
周身智慧光轮流转,仿佛已入定境。
“佛祖!”
欢喜佛难以置信地抬头,眼中充满了不甘、怨毒与一丝深深的恐惧。
就…就这么算了?
自己法宝被毁,金身受损,舍利崩碎,差点陨落当场!
对方还是对佛门抱有极大敌意的亚圣!
佛祖竟然毫不追究?
就因为那劳什子取经?
他还想再言,一旁侍立的金刚力士已然上前,面无表情地做出请的手势。
“欢喜佛,请。”
欢喜佛看着如来那已然入定的慈悲法相,又看看周围那些眼观鼻鼻观心的菩萨罗汉,一股彻骨的寒意猛地从心底窜起,淹没了所有的不甘与愤怒。
他明白了。
在佛祖眼中,在佛门的大局之下,自己这番遭遇,甚至自己的价值,远不如西行取经那盘大棋重要!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掐入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最终却只能低下头,掩去眼中滔天的怨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谨遵…佛祖法旨。”
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破裂的风箱。
他在金刚力士的护送下,踉跄着退出大雄宝殿,背影萧索而狼狈。
殿内重归寂静,唯有檀香袅袅,梵唱低回。
观音菩萨微微抬眸,望向东方,目光仿佛穿透无尽空间,看到了那座伏牛山下新立的书院,以及那道沉静的青衫身影。
亚圣…
她心中默念,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杨柳枝,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复归沉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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