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2/2）

苏齐心中暗骂，面上却堆起笑容，他知道这是个机会。他略一思索，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回禀陛下，格物院已印出《秦律》万册，然而，天下之学问，浩如烟海，岂止《秦律》一书？”

他的话音刚落，朝堂上几位老臣的脸色便微微一变。

苏齐不理会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陛下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乃是万世不朽之功。然而，文字虽同，思想却未曾统一。各家学说，百花齐放固然可喜，但其中亦有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之弊。”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为坚定：“臣以为，格物院除了为陛下印制政令，更当承担起‘开民智，兴教化’之重任！臣请陛下恩准，格物院利用活字印刷之术，印刷诸子百家经典，以及农桑、水利、医术、算术等实用之学，甚至可以印制报纸，将天下大事，格物新知，传遍天下！”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

“荒谬！简直荒谬！”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儒生，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满脸愤怒，“苏侯此言，岂不是要将高贵之学问，散于市井？圣人经典，当由士人研读，口耳相传，方显其珍贵。若广为印刷，人手一册，岂非粗鄙不堪，甚至有损圣贤之名？”

另一名御史也上前附议：“苏侯，书籍乃是国之重器，学问乃是治国之本。若人手一册，天下庶民皆可阅读，难免生出妄议国事，质疑法度之徒！此举非但不能‘开民智’，反而恐将‘乱民心’！”

“再者，格物院印制《秦律》，乃是陛下旨意，为加强朝廷之用。而印制百家经典，乃至‘报纸’，却无先例！况且，诸子百家，良莠不齐，有些学说与我大秦法家思想格格不入，若广为传播，恐将滋生异端，动摇国本！”

他们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在纸张和印刷术普及之前，书籍稀有而昂贵，知识是少数士族和贵族垄断的特权。这种垄断，让他们掌握了对思想和舆论的解释权，从而稳固了自身的地位。苏齐的提议，无异于要打破这延续了千年的知识壁垒，将学问的解释权下放，这无疑触动了太多人的核心利益。

扶苏眉头紧锁，他预料到会有争议，但没想到反应如此激烈。他本想开口辩驳，却被苏齐一个眼神制止。

苏齐脸上不见丝毫慌乱，他从容不迫地拱手道：“各位大人所虑，臣皆有耳闻。但臣以为，学问之珍贵，不在其束之高阁，而在其广为传播。就如同良田，唯有耕耘方能结出硕果；就如同兵刃，唯有使用方能彰显锋利。”

“至于‘乱民心’之说，臣不敢苟同。陛下书同文，法同度，意在天下归一。而今律法已遍行天下，知法守法，方为良民。而那些农桑、水利、医术、算术之学，皆是利国利民之本，让庶民习得耕种之法，治病之术，算账之理，有何不妥？”

“至于诸子百家，臣以为，陛下可以组织文华府官员，会同廷尉府，筛选编纂。符合我大秦法度者，可以印行，而那些违背大秦国策，煽动民乱之言，自然不可刊印！”

苏齐的解释，让反对者们一时语塞。他将“思想统一”的帽子扣在了自己头上，又将“开民智”与“利国利民”挂钩，堵住了他们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