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枯龙河畔，变生肘腋（1/2）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与朽木，在名为“枯龙”的干涸河道里奔腾咆哮。这本是北境一条季节性的细流，此刻却因一场人为的倒灌，呈现出几分大江的气势。

林修文一行人从下游一处隐蔽的洞口钻出时，个个都像是从阴沟里捞出来的水鬼。孟展背着“假死”的父亲，累得几乎虚脱，一出洞口便瘫倒在地。林修文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吐出一口混着水道臭气的浊息，仰面朝天躺在泥地上，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

“他娘的……这辈子值了……”他喃喃自语，脸上却咧开一个疲惫而畅快的笑容。

影子靠在一块岩石上，脸色苍白，默默调息。那场挟持燕王、再从重围中杀出的搏命，对他消耗巨大。

不多时，两道身影从上游的密林中穿出，正是地鼠和雷公。

“侯爷！”雷公看见他们，黝黑的脸上满是兴奋，献宝似的跑过来，“您看到没？那烟花！我放的！那叫一个漂亮！半边天都红了！”

地鼠一脸嫌弃地离他远点，走到林修文身边，踢了踢他的腿：“别死了，赶紧起来。燕王的人估计很快就会循着河道追过来。”

“急什么。”林修文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让他追。他现在府邸都快被自己泡烂了，有得忙呢。”

正在此时，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是红袖。她已换回了一身利落的黑衣，仿佛从未参与过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

“我的东西呢？”她开门见山。

林修文从怀里摸出那方紫云镇纸，抛了过去。这东西在污水里泡了许久，失了光泽，显得有些黯淡。

红袖接住镇纸，摩挲了片刻。她走到汹涌的河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扬手将那方价值连城的古物扔进了滔滔浊流。

“你……”林修文愣住了。

“那不是我师父的遗物，是他的耻辱。”红袖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感，“当年，燕王之父逼他用这方镇纸，压着一封伪造的、构陷忠良的密诏。如今，它干净了。”

她说完，转身看着林修文：“买卖两清。不过，看在你们把黑石城闹得天翻地覆的份上，送你们最后一个消息。燕王赵钰，许诺将黑水河以北三州之地，割让给北蛮。北蛮的先锋‘苍狼铁骑’，五千人，早已在西边的葬骨关枕戈待旦，只等赵钰的信号。”

这个消息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勾结外族，割让国土……”孟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国贼！他是个国贼！”

红袖的身影融入夜色，只留下一句飘散在风中的话：“北境这潭水，比你们想的更深。好自为之。”

她走后，林修文让雷公给孟天成喂下解药。片刻后，这位北境的宿将悠悠转醒。他眼神锐利如鹰，只扫了一眼周遭环境和众人狼狈的模样，便立刻明白了大概。

他没有道谢，也没有欣喜，而是猛地坐起，目光如刀，射向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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