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病情好转,长公主质疑(2/2)
“你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守着。”
最凶险的那三天,苏禾和单简两人连眼睛都不敢闭一下。
这会儿看着孩子服药后沉睡,苏禾没有逞能。
只是临出门前,看着单简仔细的为孩子们掖被角,苏禾突然问道:
“如果你在外面,凭你的本事将所有人都掌握再手中易如反掌,更不用说那个皇位了。
整个天下都是你的!
你为什么要进来?”
单简知道,还能问这个问题,说明在苏禾心里,她并没有完全的相信自己。
要攻略这个女人的心太难了,哪怕看似已经互相交心,可是在不经意间还是能看出她的不确定。
他从容笑了笑,先看了一眼两个孩子才看向苏禾:
“可我的天下,在这里啊!”
……
苏禾明显怔了怔。
他的天下,在这里?
是啊,糊涂了,他用行动来表明了。
他进来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苏禾也不知道怎么的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可这个答案却让她的心明显一松,那种松是长久以来一直绷着的弦突然得到了缓解。
她没有再问,可是返回屋子休息时几乎躺下就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的很沉,甚至连一个梦都没有做过。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怎么不喊我?”
单简的眼睛熬的通红,看到睡醒的苏禾他温和笑了笑:
“孩子病情没有变化,这是好事,我便想着让你多睡会儿。”
苏禾自己为孩子把脉,的确很稳定,大宝和小宝其实症状很轻,高热,并且出疹的速度也比小世子要快的多。
反而是小世子病情极为反复。
“这两个孩子从小是喝金花的奶长大的,体质超过常人,加上他们从小在山林中疯跑,不像养在宅子里的孩子,身体看似瘦,但却很能扛。
这一次感染天花也好,从此就不必再怕了,他们拥有了一张特殊的免死金牌。”
单简点了点头。
只是担心的看向隔壁屋子:
“我担心的是小世子,那孩子瞧着太过反复,昨晚御医都去了两次。”
“我再去看看!”
单简很不想苏禾去,可苏禾答应了长公主哪里能食言?
而且,预防的汤药她一直喝着,并且也在祖母给的那本手札2中看到过,天花病毒可以通过接种牛痘而预防。
若非祖母手杂中提及,苏禾自己都没想到,她曾经被祖母亲自试验过。
当然,到底有没有用,这一次天花肆虐就能看出一二。
“我没事,反倒是你,不要去隔壁,你安心守着两个孩子,你自己有任何不妥都要告诉我。”
“好,我明白!”
苏禾亲自给小世子扎针开药,这孩子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死在他们这里。
这一忙碌,足足过了十天,院子里才再次响起了孩子们的欢呼声。
长公主的得到消息后,才热泪盈眶,恨不得现在就冲去院子。
不过她也知道,这一次是欠了苏禾大人情了。
“苏禾他们没事吧?”
“自然无事。”霍三的脊背挺得笔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家主子不但平安,还连夜整理出了一份详尽的病案。她钻研出的药方,也已经传出去了。”
“药方?”长公主眉梢一挑,“就她那个还没完全把握的方子?天花之疾,你也敢信?”
“五成把握。”霍三直视着她,一字一顿,“够多了。”
“五成?”长公主像是听到了极荒唐的笑话,嘴角弯起一抹冷诮的弧度,“霍三,你莫不是被她灌了迷魂汤?这天花自古便是阎王索命的帖子,五成?简直是痴人说梦!”
霍三却不为所动,甚至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殿下信不信,不打紧。只要百姓信,只要他们愿意试一试,这就够了。”
他往前踏了半步,声音压低,却更有力:
“那方子用的都不是什么金贵药材,寻常人家也抓得起,有些甚至能自己去山里采。我家主子已让人将药方,连同孩童与成人的不同剂量,一并贴去了城东告示栏。殿下您府上旗下的药铺,此刻应当已在免费发药了。”
长公主瞳孔微微一缩,方才的讥讽化作惊疑,随即转为薄怒:
“她疯了不成?此等大事,未经朝廷验证,私自广发药方!若有人用错了药,或有人浑水摸鱼,出了岔子,所有罪责都得由苏禾一肩扛下!你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可若没有这药方,城外那些染了病的人,便只能在等死!”
霍三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迸出灼人的光:
“火坑?我家主子看到的是人命关天!城外已然架起大锅,直接熬煮汤药分发了。
殿下在此论罪责,不如去看看那些百姓接过药碗时的眼神!刚愎自用?事实胜于雄辩!”
长公主被他眼中那近\乎狂热的笃定刺得一窒。
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让她一时竟无言以对。半晌,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能让你一个……如此精明的人,对她这般死心塌地,言听计从?”她本想说“太监”,话到嘴边又绕了回去,但那层意思,已然明了。
霍三忽地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卑怯,反而有种奇异的神秘与坦然:
“殿下想知道?偏不告诉你。”
“你!”长公主气结,拂袖斥道,“真是毛病!”
“奴才没病。”霍三收了笑,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肃然,“奴才对她的信任,不是凭空来的,是这些年刀山火海、颠沛流离里攒下来的。是不离不弃挣来的。”
“不离不弃?”长公主仿佛听到了更荒谬的词,她上下打量着霍三,语气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评判,“你一个内侍,也配同主子谈’不离不弃’?呵,如此看来,苏禾摆弄人心的手段确实高明。你如此,那单简,想必也是如此。驭下之术,她倒是深谙此道。”
这话说得平淡,却像一把裹着绸布的刀子,戳的是身份,贬的是情义。
霍三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方才的激动与笃定,都化作了沉甸甸的冷硬。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如锥,直直刺向长公主:
“在殿下眼里,世间万物皆可用’手段’权衡,那不过是因为,殿下您从未真正得到过‘真心’。”
他一字一顿,砸在地上铿然有声:
“但我家主子不同。她待我们,从来只有真心实意。”
“殿下可知,我霍三,原是霍将军麾下暗卫,排名第三!”他特意加重了“暗卫”与“第三”几个字,“可我背叛了将军,义无反顾地跟着当时还一无所有的祖宗走了。”
“殿下又可知,当年祸事临头,祖宗将两位小主子亲手交到我怀里,让我带他们逃命。一别四年,东躲西藏,我将小主子们养到四岁,才与祖宗重逢。这四年,靠的是什么手段?”
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震颤和骄傲:
“手段?殿下倒是说说,什么样的’手段’,能让人背弃旧主,托付骨肉,又能让人在渺无音信的四年里,死心塌地,护着两个孩子直到重逢?”
长公主彻底愣住了,红唇微张,凤眸中满是难以置信。这些隐秘的过往,她闻所未闻。
霍将军的暗卫?抚养幼主?这其中的分量,远超她的预料。她惯常用来衡量世情的标尺,在此刻似乎失去了准星。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和难以理解的茫然,脱口而出的却是:
“霍……霍将军手下都是些什么废物?连暗卫都能养叛了?”
“……”霍三一口气堵在胸口,张了张嘴,竟一时语塞。跟这位殿下,果然是说不到一处去。
他索性放弃了争辩,退后一步,恢复了那副带点混不吝的神气,只是眼神依旧亮得惊人:
“罢了,跟殿下说这些,殿下也不会懂。您只需知道,我家祖宗,就是我家祖宗。”
他挺直腰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厉害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