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皇帝受难（2/2）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

“您还记得吗？很多年前，您曾问过臣妾，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皇帝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向她，里面是刻骨的恨意。

皇后轻轻笑了，拂开皇帝额前一缕花白的乱发。

“那时臣妾年轻，笑着对您说，能侍奉陛下，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分，此生无憾。”

她顿了顿，护甲的尖端若有似无地划过皇帝松弛的脸颊皮肤，“那是骗您的。”

“臣妾最后悔的，就是踏入这吃人的深宫。什么母仪天下，什么无上荣光，都是枷锁，是牢笼。”

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仿佛穿越了数十年的光阴。

“说起来，臣妾还是您的第一个女人呢。那时候，您还只是个亲王，住在潜邸。春天的时候，府里的海棠开得真好，您会偷偷摘一朵，笨手笨脚地簪在臣妾鬓边。”

“那个时候，您看着臣妾的眼睛里，是有光的。会为了臣妾一句想吃城南的桂花糕，骑马跑大半个京城。会在臣妾生病时，守在床边一夜不合眼……”

她低下头，凑近皇帝耳边，呼出的气息冰冷：“可后来呢？您成了皇帝，坐拥三宫六院。容妃来了，您忘了海棠。虞美人死了，您眼睛都没眨一下。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您的少年郎，早就死在了登基大典的那一天。”

皇后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袖。

“所以啊，陛下，您就好好躺着吧。”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雍容华贵，却比任何诅咒都令人胆寒。

“看着您的儿子们斗，看着您的江山一点点烂掉。这是您欠我们的。”

说完，她不再看皇帝一眼，转身，踩着平稳的步伐，离开了这座华丽的牢笼。

殿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将一室死寂和那个连痛苦都无法完整表达的帝王，彻底封存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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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站在廊下，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夜晚清冷的空气，脸上那点刻意维持的悲戚瞬间消散无踪。

皇嫂。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廊柱阴影处传来。

皇后似乎并不意外，她缓缓转过头，看到成王谢屹从阴影中踱步而出。

他穿着亲王常服。

你怎么在这儿？皇后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听闻皇兄病情反复，臣弟心中不安，特来探望。

谢屹走到她面前，微微躬身，姿态恭敬，目光却直直看向她，皇兄他……

皇后抬手，用绢帕轻轻按了按并干燥的眼角，陛下忧心国事，龙体欠安，需要静养。这边，本宫已经处置妥当了。

她的话说得含糊，但谢屹立刻心领神会。

他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又迅速掩去，同样压低声音：皇嫂辛苦。

皇后向前走了两步，谢屹会意地跟上。

两人沿着寂静的宫廊缓缓前行，巡逻的侍卫见到他们，都远远地躬身行礼，不敢靠近。

北疆，是关键。

皇后声音冷了下来。

谢至影必须死在那里，绝不能让他活着回京。否则，你我所谋，皆是空谈。